水晶吊灯将斑驳的光影投在猩红地毯上，林夕的指尖擦过冰凉的杯沿，盐粒在虎口处碾成细碎的雪。血腥玛丽的艳红映着她苍白的脸，第六次望向宴会厅鎏金大门时，腕表传来细微震动——目标已进入庭院。
黑色迈巴赫碾碎雨幕的声响穿透爵士乐，林夕故意打翻手边的龙舌兰。琥珀色酒液在靳砚的袖口绽开，像一朵糜烂的鸢尾。他抬手制止了身后掏枪的保镖，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顺着酒渍蜿蜒而上，最终停在她轻颤的睫毛。
"新来的？"靳砚摘下浸透酒气的手套，露出骨节分明的手。林夕注意到他左手腕缠绕的血珀佛珠，第二十三颗珠子有道发丝般的裂痕。
她低头露出恰到好处的惶恐："抱、抱歉，靳先生......"话音未落，右手突然被攥住。靳砚用一方墨绿手帕慢条斯理擦拭她手指，丝绸摩擦过虎口的枪茧。
"调酒师的手，"他拇指重重碾过她掌心，"不该有这种痕迹。"
林夕的后颈渗出冷汗。三小时前植入的微型通讯器开始发烫，军方技术员的声音在耳蜗炸响："目标已出现，立即获取DNA样本——"
声音戛然而止。靳砚的手帕不知何时覆在她耳后，刺绣的荆棘纹路正抵着通讯器。"下次藏好些。"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佛珠擦过锁骨引发战栗。
宴会厅突然陷入黑暗。
枪声撕裂寂静，水晶吊灯应声而碎。林夕在尖叫声中矮身翻滚，大腿内侧的陶瓷刀刚出鞘，就被一股力道拽进檀香味的怀抱。靳砚的气息裹着硝烟扑面而来："别动。"
他单手搂着她的腰后退，另一只手举枪点射。三声闷响，三个方向的杀手眉心绽开血花。林夕听见子弹擦过耳际的嗡鸣，混着他平稳的心跳。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她看见他西装前襟染血。"您受伤了！"指尖触及温热的液体，却被佛珠缠住手腕。
"别人的血。"靳砚松开她，将打空的手枪塞进她掌心，"拿着防身。"枪柄残留的体温灼人，林夕瞥见刻痕——那分明是军方特勤组的编号格式。
二楼传来密集的脚步声。靳砚突然将她推到罗马柱后，染血的手帕轻飘飘盖住她半张脸。"闭眼。"他低沉的嗓音带着蛊惑，"数到三。"
林夕在黑暗中听见金属碰撞的脆响。不是佛珠，是袖扣落地的声音。
"一。"
子弹上膛的金属摩擦。
"二。"
皮革手套收紧的吱呀。
"三。"
惨叫声与重物坠地声同时响起。林夕睁眼时，正看见靳砚将最后一具尸体踹下旋转楼梯。他站在血泊中调整领带，仿佛刚拂去肩头落叶。
"好奇心会要人命。"他踩过弹壳走来，染血的皮鞋停在她脚尖前，"特别是......"指尖挑起她胸前的工牌，"林夕小姐。"
应急灯再次熄灭。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滑入她掌心，林夕借着月光辨认——是那颗带裂痕的佛珠，内侧刻着模糊的"LY"。
"见面礼。"靳砚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欢迎来到地狱。"
林夕握紧佛珠，耳后突然刺痛。她摸到一张微型存储卡，边缘还残留他的体温。当水晶吊灯重新亮起时，军方的通讯频道传来杂音："任务变更，立即获取靳砚DNA样本。"
二楼栏杆旁，靳砚举着香槟杯向她致意。猩红酒液在他手中摇晃，倒映着脚边那具尸体——口袋中露出半张调酒师资格证，照片上正是林夕现在的模样。
暴雨拍打着彩绘玻璃，林夕走向洗手间。镜中倒影的锁骨下，荆棘纹身隐隐发烫。她拧开水龙头，将佛珠浸入水流。裂痕遇水扩张，渗出鎏金色液体，在水池底聚成模糊的字母：LYX。
门外传来脚步声，林夕迅速收起佛珠。镜中映出靳砚的身影，他倚着门框，指尖把玩着一枚银色弹壳。
"1987年的拉菲，"他举起手中的高脚杯，"配谎言最是醇厚。"
林夕转身，撞进他深渊般的眼眸。佛珠在掌心发烫，她知道，这场始于谎言的博弈，此刻才真正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