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的营业员无事可干,只得相互闲聊,谈话中都夸恩娣稳重。恩娣不知该怎么说。
邻柜的童婶已是第二次警告恩娣了:“你现在是找男朋友的黄金年龄,不要过于稳重,要不,不会有好结果的。”言下之意是要恩娣多交际些男孩子。
可恩娣觉得自己的内心非常丰满,没有必要靠接触很多的人来填补内心的无聊与空虚。再说她心里装着白帆,哪还有心情接触其他人呢?当然她的好心恩娣心领了。
商场的顾客始终寥寥无几,整整一个星期才卖几十元钱。实在无法挨下去了,长期这样坐下去,恩娣担心自己会忧郁成疾的。听说柜台可以退回,只认一个月的损失费,恩娣匆匆赶到小商品市场与恩惠商量,恩惠说趁早退了出来赶本。
终于将柜台退了,虽然将前段时间在小商品市场赚的钱全亏进了商场,但能早点抽身,恩娣的心轻松了许多。
商场的经理看来是个颇负心计的人,开好的发票却迟迟不肯退款,致使恩娣不得不在商场里坐着,简直就是变相的坐牢。
在这期间,好友们接二连三地来看恩娣。
首先是文杰放假回来了,来看恩娣。出现在恩娣面前的文杰,,一点也没有上大学后的兴奋,看上去很沉重。他也不提恩娣的父亲,恩娣知道他是怕引起恩娣难过。现在的恩娣在文杰面前,已没了往日的自卑,可以轻松自如地说自己想说的话了。
“你与淑芬现在发展得怎么样了?”想起淑芬曾告诉恩娣文杰喜欢她,恩娣忍不住问。 “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你还提它干嘛?”文杰故作轻松地说。
“你干嘛要自己折磨自己呢?喜欢就大胆地追求么!”恩娣说。
“恩娣啊,你太单纯,很多体验你只有将来才能体会到。”文杰像很了解恩娣似的。
“是吗?”恩娣反问。心想我比你经历的不知多多少呢!
“解铃还需系铃人。恩娣,说说你自己吧!”文杰转移话题到。
“十六岁以前我一直暗恋你,每次你回信迟了我都生气就是因为这。”恩娣想起迷惘的少年,幽幽地说。
“都怪我年轻不懂事,辜负了一份美好的感情。”文杰一惊,忽而伤感地说。
“没事,在我十七岁的时候,我遇到了真正适合我的人。”恩娣突然想向文杰倾诉一切。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他是一个怎样的人?”文杰追问。
“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男孩子,认识他之后,我才知道我其实一直把你当自己的亲人,他才是我的爱人。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他。”恩娣如实说。
“那你可要好好把握哦,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你幸福的。”文杰很郑重地说。
“谢谢你,只是我们可能永远不可能在一起。”恩娣黯然地说。
“怎么,他对你不够真诚吗?”文杰关心地问。
“缘分也是宿命,不光靠人能把握的,你说是吗?”恩娣自言自语地说。
文杰猛然觉得自己心里的那个小女孩真正地长大了,心里涌起一股怜惜,却又不知说什么好,叮嘱恩娣好好保重,心情复杂地走了。 而对文杰说出了这一切的恩娣,心情舒畅了许多。
接着是严峻,几个月不见,变黑了许多,可能是预考过后休息这几天帮家里劳动所致。
见到恩娣,满眼的疼爱,问:“妈妈还好吗?”
恩娣红着脸答:“还好!”
他这一声问候,一下子让恩娣觉得他是她最亲的亲人。回想与他同学一年多的点点滴滴,恩娣猛然发现:只有他一直在她身边像哥哥一样呵护着她。于是满怀感激地说:“真希望你能顺利地上大学,等我赚钱了,就去看你。”
“不管赚不赚钱都要去看我,我带你到处走走。”严峻微笑着说。
“好的,一言为定!”恩娣高兴地说。
两人开开心心地聊了会,严峻要回学校了,恩娣目送他离去,心想:“有这样一位男颜知己真好!”
这天,正在商场里看小说打发时间,曾磊来了,变瘦了,但很精神,看见恩娣,他很激动,恩娣有些感动。
曾磊对淑芬很真诚,很专一,他不像文杰,爱一个人喜欢放在心里,他爱表达出来,所以捷足先登,淑芬选择了她。他比文杰勇敢,所以比文杰幸运。
端午节郝丽回来了,接恩娣去她家吃饭,恩娣欣然答应。郝丽的父母待恩娣如同亲生,恩娣很感动。两人谈了许久,谈起了白帆,谈起了文杰与淑芬,谈起了父亲死的前前后后,引起恩娣无尽的伤感,两人怎么也止不住眼泪,越哭越伤心。恩娣想: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与她一起哭泣的人。
回到家里,没想到母亲在外婆家也有同样的情景,难道这就是母女感应吗?
不一会,堂弟过来,说有恩娣的信,一看是李渊的,差点被恩娣遗忘了的人。信里他责怪恩娣:“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也不告诉我,我怪你!”
恩娣回信说:“我觉得我的一切与你无关,认为没有必要告诉你。你明白吗?”
对这位真诚的同学,恩娣似乎有些残酷,但她不喜欢拖泥带水,不想让他心存幻想。
过了几天,淑芬来看恩娣,碰巧文杰也来了,他们同时坐在恩娣这里,恩娣觉得很尴尬,于是下逐客令了。但淑芬刻意躲避文杰,恩娣知道她选择了曾磊,已无退路,在文杰没走出来之前不想面对文杰,而文杰又似乎急切想见淑芬。看到这种情况,恩娣不免为文杰难过。
进商场这一步实在是走错了,经理说什么也不退款,恩娣们无法,只好把货收了到小商品市场低价卖。
晚上与母亲躺在床上,母亲说:“亏这点钱我都放得下,就是你父亲我放不下。”
恩娣知道母亲又想父亲了,即使她不说,恩娣也知道。因为每晚母亲悠长悠长的叹息声几乎成为思念父亲的一种音符,总在黑漆漆的夜里传到恩娣的耳里,像刀一样切割着她的心。她不应,只是默默地拥抱着母亲,装着已熟睡。其实恩娣又何尝不是,她却不愿让母亲知道,她每天回来的时候,躺在父亲的坟前,怎样让思念的泪水恣肆地穿过她的脸颊,淋湿她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