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往常一样,临下班度过漫长数秒的2分钟,抄上归置好的背包,几个伙伴秩序排队,从绕过HR的侧门鱼贯而出,嬉笑着今日的小事,焦躁着归途的拥堵,算是今日辛劳工作的落幕,一层电梯门打开的一刹那,就是招呼告别的时刻,耳畔就剩下了风啸和呼吸声,大脑得以短暂放空,不去应酬,也不去想这段逐流交通的终点,又将面对的家庭的琐碎。
这种时候,我一般是面无表情,很多人说过,这种表情高傲得让人想抽打,但我一想,若凡对说这话的人奉送白眼,也怪累人的,于是就继续面无表情。我喜欢在路上,但不喜欢上下班这样设定好,已知前路的探险。如同上学时期,明知只会送辅导书的父母总问你想要什么一样,这是一种令人生厌的调戏。
我喜欢王府井,因为他有一种韵味,沉淀、冲撞、包容,不像西单一下子让人看懂的肤浅,没啥耄耋老人的垂暮之感,比时髦的三里屯又多了一份沉稳,这里有A级写字楼,各种排得上名的跨国商业公司,有新兴的奢侈品广场,也有可以淘货的步行街,白领与带小帽的游客奇妙而和谐地融合在一起,在这里,看着往来的人群,让我对上班这件事多了一丝好感。
思绪飞着,人已过重重安检来到了地铁一号线。今日的一号线,依旧和往常一样,不同的是多了一丝朝气。站在老位置等着地铁停下,经过多次试验,此位置是一号线与十号线换乘的最短距离车厢。门开了,一个像吹鼓了气球的小孩,说是小孩,但个儿已经高出我一截,只是从他高亢未变声的嗓音以及话语推断出,门一开,小孩冲着黄衣服的志愿者大呼:大爷好。像是受召唤似得,我就挪了一下,到了这节车厢。
站于此孩身后,门要闭合的刹那,小孩还冲着大爷挥手。心想:嘿,这小孩多好呀,一点也不以亲戚大爷身为志愿者而减少热情。在不知多少小孩两三岁已经有了金钱阶级观时,真为他这样清流的大块头而欣喜。
这样自我感动还没过一个站,此孩的与众不同开始显现,依旧是高亢的嗓音,跟着广播一遍遍播站,像个有点卡壳的复读机,这现实的声音破坏了多位沉浸在自我手机世界的乘客,有的头也不抬地发出“滋滋”不满的声音,有的悉悉索索寻找声源,投以厌烦的目光。这时候的车厢还不算拥挤,小孩,报了几个站,就旋转着插空坐在车厢连接处的一个小空地。之后开始对着空气呢喃自语:你看你,快点滚回家。走。走。衣服都弄脏了,还不快换掉。
前后左右的人群此刻有了个小高潮,中青年男子投以戏谑的笑声,嫌恶躲开,滋滋不满……而四周的女人们,淡定地扫了一眼后,依旧原位站立,没有做出什么表示,包括离他很近,本来站在他后侧,现在在他右侧的我。当然,全程我也是脑补了各种可能的暴力攻击行为的。在小孩席地而坐时候,我仔细打了眼,有点旧却洗的很干净的Columbia的双肩包,Asics的运动鞋,虽然随意踩着鞋,但却是穿着袜子的,鞋底一侧可能体重与走路习惯的摩擦而破胶,衣服也是符合时节的,这样想,这小孩应该还是受到家人很好照顾的,那突然出现在地铁,是不是与家人走失?要不要上前询问?要不要打电话给地铁安检人员?身边的这些人真讨厌,这样对一个小孩,难道他们的品格更加高尚,小孩的呢喃,是不是表示他经常受到的呵斥……
这样想了一路,车就到了公主坟,时间不长不短。门开了,我又惯常去坐十号线。
关于这个孩子,最后就只留下了没结局的故事以及
思考过程中车门玻璃中倒影出的我面无表情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