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常常觉得自己的生活不值得书写。而自己却一再写下,写的是踩着现实事件的皮囊,那出窍魂灵一般的思绪,涂上修辞的粉饰——偶尔闲心没有被焦虑腐蚀的时候。
一则觉得太过寻常习惯,少有可以书写的触动。二则太过密切,写下的都在日记里,不想剥开来给人看。好的该安和宁静,坏的该血肉淋漓,都该让它们斑驳在沉寂的私人领地。
而近来开始读《海风中失落的血色馈赠》,一种沿着皮肤的细纹,从手背爬满全身的切肤之感,如幽惧从脊髓爬上头皮,让人动弹不得。
作者不厌其烦地描摹海浪,像是海浪一样反复涌动;还有咸腥的风,扯直了人的衣衫和裤脚,绷紧了人的面容;还有苦涩的雨水,不尽坠落,消弭在不尽的黑暗中。明明是我从未体验的生活,明明是另一个世界缥缈的想象,却能在我的眼睫沾染上他的字句的时候,仿佛遇见了前世今生的自己,只相视一眼,透彻的触动穿过心肺和呼吸,如同阳光全然透过海风。
像是游泳,忘了自己不是一尾游鱼,忘了自己的换气,沉浸于字句的充盈之中,随着风浪起伏。
忽然有些惶恐,到底如何站在生命的高处,才能像作者一样,看到那些呼应的生活微末碎片,又看到它们之间共同的纹路。又或者需要将自己沉溺在生命的水底,让自己被浸透,用自己的每一缕毛发去荡涤水中看不见的颤动,即便以身衰腐去饲养这泓深浅未知的生命河流。
作者写的是海边的生活,海风中的馈赠,咸腥真切得有血液的味道。太过真切以至于可以从这的血液尝到自己血管里潮水般的涌动,正一息一息冲刷。
如果在我,生活于我的馈赠,我又遗失在哪里?大概是在日复一日阳光落在杆上晾晒着母亲的黑衣服上,在洗碗池水里碗沿默默软化的饭黏子,在父亲落在酒杯里评论电视新闻没有回应的自说自话。那些微不足道所以沉默,自己漠然而不动声色地敛入眼底,转身即遗失。这些馈赠,真的是从来失落。没有海风拂远,落了满身满地,也只是落了满身满地。不曾拾起。
这馈赠,多以烦扰的粘稠出现。困倦时的不得不按捺的困倦,饥饿时不得不填塞的饥饿,患得患失时不得不取舍的患得患失。一切的不情愿、烦扰,却又不得不去面对和解决。生活在这一次又一次的妥协或抗争中,完成了一次又一次的生命刻画,如风蚀浪侵般几不可察,又不曾稍作停歇。
更多的是漠然,不曾拾起,又无从拾起。所以会在看到这本书的时候,在海风迎面的时候震惊那如出一辙的馈赠。
其实不该震惊吧,毕竟,血液都是这般颜色,就像每个人血管里涌动同一处海风的咸腥。
只不过有的人让海风吹彻,像雨承载海面,像鱼呼吸海水。有的人则如礁石一般笨拙,守着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坚硬,以为里面有宇宙深黑的秘密,如何圆钝终究逃不过冲刷。
承认所有的馈赠都终将失落,用字句的黑白描绘血色,这大概是这失落最后的馈赠。
远航0.32 失落的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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