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宝宝,我昨天跟你爸爸去看了慕斯的床垫,有一款摸上去格外不同。店员介绍时称那款要7万多,我吓得一哆嗦,但还是强作镇定地躺上去试睡,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倒是那个与之相配的凝胶枕头十分舒服,凉凉的,弧度与后脑勺到脖子的连接处十分贴合。但价格很不可爱,一只便要几千块,我还想要再看看别的店,你爸爸拉着我就走了,说先回家挣钱。
你这几天过得怎么样呢?那天视频你开口第一句就是“抱抱”,然后瘪嘴哭了。我后来不敢打电话,只是听三姨奶奶说你现在可以吃大半碗冬瓜炖排骨,认识了一个穿旱冰鞋的小姐姐,还去了游乐场。
我这几天过得很好,跟颖阿姨、珍珍阿姨去吃了串串,好辣。爸爸那天刚好也有应酬,颖阿姨笑着说没有娃在身边的两个人连家都不回了。我还去看了一场电影叫《拆弹专家》,很刺激的警匪片,有个跟爸爸妈妈来的小男孩一直在叫“爸爸我害怕,里面有鬼”,大家都笑了。我看得很投入,但姜文饰演的坏人在阴谋得逞时说“棒棒的”我一下子就出戏了,我跟爸爸总是这样表扬你,玥宝宝棒棒的。
肖叔叔要调走了,大家去KTV里唱歌。看完电影后已经很晚了,但爸爸还是决定去打个招呼。我走在前面,一推开门,昏暗的房间里坐了一排光膀子的小伙子,我吓了一大跳。赶紧关上门,想想又再推开,要不是看见贾伯伯衣着整齐地端坐在那里,我都要以为走错地儿了。大家一见我都大笑着,七手八脚找衣服胡乱套上,场面十分搞笑。我想年轻真好,这样笑着、闹着对兄弟唱《知心爱人》也毫不违和。
有一本叫《送你一颗子弹》的书里说,很多事情跟青春绑在一起就是美好,离开青春就是傻帽。比如骑车在大街上大声唱走调的歌,冬天在雪夜里“嘎吱嘎吱”踩着雪地去突袭一个人。我不完全同意这个说法,好多事情跟年龄没有关系,只与心态有关。
夜里骑着单车回来,有一点点凉,微风里树木的清香味儿真叫人舒服,好像是香樟。白天短距出行也选择单车,在梧桐树投下的阴影里,看阳光从叶缝里漏下来,地上的光圈有好多形状,真觉得好像回到了十八岁。有一点不好的是,摩拜单车对我来说太高了,等红灯的时候总要很费力的踮脚尖才能撑住车身。
你爸爸不肯跟我并排着骑,老是跟在后面喊左转、右拐、靠边。颖阿姨把这个解释为照顾,并举例去年平安夜,我在蚊帐上夹了一排我和你的袜子之后就睡着了,你爸爸加班到十一点多回来看到这个,又出门去买了糖果、饼干和唇膏放在我们各自的袜子里,完整地配合了这场幼稚的游戏。我几乎忘记这茬了。
我昨天刻意赖床到10点多才起床,窝在床上吃早餐看小说。试过了才知道其实一点也不好受,到下午整个人还昏沉沉的,远不如你在这里时我得按时起床那样叫人清醒舒适。
爸爸说我们玩得这样欢快,你知道了肯定要生气。我觉得不会,我依然想你,并爱你如生命,但也享受你不在身边的时光。我们并不总是对方生活里的重心,假如你以后长大离家,打电话回来告诉我说“妈妈,我在南极看企鹅,你在做什么呢?”,与其扮演一个絮絮叨叨以泪洗面的小老太太,回答“我正打算去跑一场马拉松”一定更让人开心。
晚上就到家了,我有一点担心,妈妈这样突然离开又突然回来,你会不会有无数的困惑、难过和愤怒?有个小哥哥与自己的妈妈分别时很平静,但一周之后再见面哭得天昏地暗、竭斯底里。
我害怕你也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