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龙秀
白洋淀,最美乃当盛夏,千亩水域 ,荷红苇绿,水碧天蓝。千倾荷田翡翠缤纷,百种名荷,千姿百态,如诗如画,令人迷醉其中。
而进仲秋,却凋零了菡萏那抹纯美的婀娜,唯苍翠的莲叶还在碧波间独占鳌头。蒹葭苍苍,芦花飞扬,遍布了整个白洋淀水域,它们高昂着头和莲叶在中秋到来时争夺领衔之位,豪横的向游客宣誓,它们才是秋波上的真正主角。
一艘快艇从我们小木船旁急冲而过,水面弹起一片巨大的水床,把小木船高高托起,又猛的跌下,朝着另一边又高高托起,小木船半边斜着向水面倒去。我禁不住“哇”的一声,紧张的尖声叫起,还没等声音落下,一边刚要漫进水的小船,忽又被跌下的巨浪向另一边歪过去,如置身于巨型摇篮中,在水面左右飞舞摇荡。我们几个人随小木船在水上颠上簸下,惊魂还未定,又一艘汽艇紧跟着冲过来,船儿像簸簸箕一样,左一簸右一簸的荡起落下,荡起落下。每次都险些被荡翻,最终还是有惊无险。为了安全起见,船夫赶紧把船朝旁边划去,尽量离汽艇稍远些,靠近岸边的芦苇荡边继续向前划行。
我们的尖叫声和嬉笑声混杂在一起,随波涛在银光闪烁的白洋淀湖面上此起彼伏。也不管会不会惊醒张嘎子和雁翎队长眠的美梦,更不怕小鬼子沉没在水底那死不瞑目的眼神,继续放纵,肆意的发出高分贝的喧嚣。心在忐忑,身体也绷得很紧,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汽艇的冲击波翻入阴森森的水底。
中秋前夕,应《散文选刊》之邀,来北京参加作家笔会。如笔会结束即回,这个中秋节定是在火车上度过。可北京的同学娟子多少次邀我,都一直没有成行,借这次机会,一定得多留几天,顺势和北京的其他同学聚聚。
中秋节那天,娟子所在的京上草原艺术团的谷团长,一大早就开车带我们直奔白洋淀。他说:京城里都玩遍了,我们要到京城以外的地方转转。谷团长在蒙古长大,他有一种北方人特有的大气与豪爽,从蒙古包开羊仪式的盛宴,到这次出游,短短十几个小时,就让我感受到了他的真诚和热心。在这陌生的城市里,能拥有家人般的关爱和家的温馨,我为远离故乡的娟妹子,而深感欣慰。
谷团长这次本想带我们来白洋淀看荷花,月到中秋,荷花已步入轮回,已无秀色可赏。但他还是坚持说:那就去坐游船玩玩吧!
从前,经常在节假日时,带小儿子去公园里划船。我喜欢轻舟泛波的那份悠闲和惬意,让心生一份恬静的旖旎。而在这波涛涌动的白洋淀湖面上坐游船,却另有一番心境,那种紧张,刺激和兴奋,侵袭到了身体的每个细胞。
我虽来过河北,但对白洋淀不甚了解。走上白洋淀的大堤,一面高大的风帆,高高的矗立在白洋淀水域的碧波之上,“华北明珠”四个大字闪耀在风帆之上。一席幽远辽阔的水域之美,瞬间揉进了心底里。此时,虽未见“映日荷花别样红”,粉黛雍容的荷莲已归隐谢世,“接天莲叶无穷碧”的苍翠欲滴莲叶,依然铺展在白洋淀的波田间,与碧水相吻,和云天相依。
白洋淀,吸引了成千上万爱莲者的垂青,而进八月,岸边却满泊着载客的木船和汽艇,船夫们身着迷彩服,头带迷彩帽,都闲坐在船头休息聊天。看我们走近,他们并没有一起蜂拥而上,而是从中间的船头上跨过两船夫迎上来。
划船虽是个体力活,苦差事,但从船夫的体格和表情上,并没看出有常年被风吹日晒的劳役相。他们个个身体健壮精神抖擞,黝黑发亮的脸上神采飞扬。白洋淀,是著名电影《小兵张嘎》雁翎队的发源地。而这些船夫们,冥冥中就有着当年雁翎队员们神武的气质,也许,这就是英雄精神的传承吧!
当我们一次又一次被汽艇冲击颠来颠去后,船儿并未被冲翻,我胆子也就壮了起来。渐渐的,反而越来越希望浪再大一点,把小船像秋千一样荡起落下,荡起落下,那样才更好玩,更刺激呢!
此刻,平静下来的心,也有了兴趣去细赏眼前这白洋淀的水域,寻觅一下当年雁翎队穿越芦苇荡与鬼子躲猫猫的感觉。
湛蓝的天空白云飘逸,白云下面碧波跌宕,水趣盎然,把浩瀚的白洋淀湖面连成一体,天水相连,水天一色。不是一艘艘船儿在湖上穿来穿去,层层波涛在湖面荡漾,根本分不清哪是天,哪是水。
碧波万里的白洋淀水域,有一份神奇的诱惑。遥看芦苇荡,犹如一个天大的水上天然迷宫,若不是船夫引领,我们一定会迷失在这百里芦苇丛中。难怪当年日本鬼子的汽艇一次次开进来,被雁翎队打得晕头转向,死伤过千,不得不落荒而逃。
我问船夫:为什么叫雁翎队。船夫告诉我:当时游击队的主要武器是一种被叫作大抬杆的猎枪,这实际是一种前膛的土炮,需要用点火来引发。而在船上的活动,火门如果被水浸湿就无法使用,因此游击队员将雁的羽毛插在火门上,以达到放水防雨的目的,他们干脆就把这里的抗日武装起名叫雁翎队。听到这些我很亢奋,此时此刻,我才真正了解了白洋淀。这里不仅可以观芦赏荷玩水,还是抗日战争雁翎队英雄事迹的纪念基地,不由得心生敬畏。
船儿在芦苇荡中左拐右弯的慢游,随处可见湖面水草上,野鸭在“嚓嚓嚓嚓”的觅食,形态甚欢。我们划近观看,并没影响到它们,它们不慌不忙的抬头四处张望一下,又低头自顾自的继续“嚓嚓”起来。也许它们早已习惯了来来去去的游船从身边经过,适应了这里的生态环境,知道不会有人去骚扰它们安静的生活,尽情去捕捉水域里肥美的鱼虾。
为了去嘎子村参观,我们来回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船,白洋淀水域的曼妙之美,让我春心荡漾。她美在诗情画意,美在浩瀚蓬勃的自然环境,美在可歌可泣的人文历史。
听,白洋淀上空响起了成千嘎子在歌唱今天的美好。看,远处有十万个雁翎队员摇着橹,吹着口哨,在芦苇荡中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