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The Name We Give to Our Mistakes
Mycroft真的他妈的被打败了。无论是老天爷还是Greg Lestrade都在跟他对着干,他计划好的坦白一再被瓦解,对于几乎从不出差错的Mycroft来说,这就像是——就像是天意。
“好,我承认我的无能。” 他的潜意识无奈地做了个摊手的动作,然后追加道,“那么可不可以让我紧接着也放弃我几乎没有的道德底线?”
因为你瞧,Greg Lestrade不仅就在他的面前,而且还明目张胆的想要他。如果说上一次Greg在第欧根尼对他的挑衅还可以理解成在对他的戏弄,那么这一次绝对不会有错——赤裸裸的渴望。
Mycroft仍然相信自己终将抽身离开,但是此时的诱惑让他不想再抗拒。这是一种利用,他告诉自己,你明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你并不是真的爱他,而他也并未窥透你的伪善,这是一种欺诈,你只爱自己。
被另一个人所渴望的感觉太过美好,实在是太过美好。
Mycroft才不像是伸长脖子去垂涎树上禁果的人类先祖,他是缠绕在树干上,教唆着无辜灵魂的毒蛇——他深知并且遵从自己败坏的天性,把罪恶的甲片织成外衣穿得华丽。
餐厅里小小的不愉快之后,Mycroft邀请Greg回到自己的公寓。
他一边拧着一瓶蓝牌Johnny Walker威士忌的盖子,一边看向他的客人。这位中产阶级的探长对于Mycroft屋内活像BBC时代剧里克隆出来的装潢非常无动于衷,似乎是早就料到他的公寓会长成这样。
“看来这种室内风格并没有让您感到不适应。” Mycroft走到Greg面前,递给他倒好的酒。
一坨冰块在玻璃杯中间滴溜地转。
“现在应该是习惯了,”Greg把酒杯举到嘴边小饮一口,“——哇,这真的是很好的玩意儿,”他评价道,“不过,这些高级的东西终究跟我的出身还是隔太远。在考警校之前,我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社会垃圾。”
Mycroft眯起眼睛,没错,他知道这个。Greg从23岁开始朝如今的职位做出努力,岗位和工作内容几经辗转,但是他一直都表示希望在现在的部门工作。
“你知道我为什么当初要当警察吗?”Greg问,这个问题如果问给任何其他的人,就不过是一个引出下面信息的话头,但是Greg问的是Mycroft——他真的指望Mycroft会知道答案。
“这是一个有显著社会价值,和一定保障的职业,我认为。”Mycroft回答后才意识到这话非常笨拙,Greg从警的原因显然不是这些——“这些都不重要,”——果然,Greg否定道,“甚至什么除暴安良,伸张正义,都没有那么重要。”
于是Mycroft确确实实的疑惑了。如果这些都不是原因,那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警校的漂亮小伙子吗?
“我从未预料到阁下会持有轻视道德标准的意见。”
“也不是轻视,但是这些都不是绝对的,不是吗?以我的出身,以及接触了这么多有血有肉的犯罪分子之后,我对道德的看法只能说是越来越模糊。我以为我是谁?我有什么权利去决定什么是对错?归根结底其实我的工作所捍卫的法律,只是在权衡了不同的人的利益之后得出的简单结论罢了,我虽然不像你,读过半个图书馆的哲学著作,也知道所谓的正义即愚蠢又虚伪。”Greg把杯里的威士忌一饮而尽,牙齿嗑在杯沿上发出轻响。
Mycroft看着他。“你是怎么做到的。”他喃喃道。
“做到啥?”
“向我证明你比我心中本来想象的还要更美好。”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你是个Holmes,低估他人是你的长项。”
不,我一向看人极准。Mycroft想这么回答,但是他看到Greg在酒精作用下微微泛红的脸,意识到他们现在早就该嘴对嘴吻成一团了,因为Greg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想要上前来吻他——这明显得很——但是为什么Greg没有做出任何行动?
Mycroft挑眉看着面前的男人。Greg没有触碰他,从来没有,也没有用言语表达他的欲望,他迟迟不前,是在等什么?
他直视Greg棕色的眼睛,在暖光下它们就像一剂辛浓的咖啡。那眼神告诉他——
[我在等你——]
[依你所愿——]
Mycroft仿佛全身被灌了烧滚的铁水,由内到外烫热得发痛。Greg在等待他的许可,甚至不敢去冒然触碰他,生怕那会成为要挟。Greg把主动权全数交给到了他手里——这个想法让Mycroft筑起的铜墙铁壁想要尖叫着坍塌成一滩融化的金属。
在接到了一通MI5打来的关于Sherlock的电话之后,Mycroft觉得他慌得大腿以下都失去了知觉。
这小子为什么会觉得单枪匹马的混进恐怖组织会是个很好的主意?把自己的行踪藏得严严实实故意谁都不告诉是为了好玩吗?而且那帮军情处的饭桶,找不到恐怖分子的大本营也就算了,连Sherlock都看不住?
他弟弟可以说不要命就不要,但是Mycroft不能在今年圣诞节回家的时候用同样没所谓的态度告诉妈咪——你儿子少了一个。
他也不能离开现在的会议亲自飞回英国把Sherlock从贼窝里揪出来。这是与CIA无比重要的商谈,本来气氛就已经僵的不行,如果在接下来的——他看了看表——三个小时里他没能力挽狂澜,或者更糟,如果他就这么撂下一切不管去履行保姆的义务,他不能保证在把Sherlock的脖子从铡刀下捞回来之后,自己在政府里模糊的官职会不会被处以绞刑。
“随时通报我形势的变化。” 他只能这样命令电话那边的人。
然而那之后的两个小时,在Mycroft觉得自己快要崩溃掉倒在会议桌底下的时候,他的手机又响了,在美方人员鄙夷的眼神里踉跄离席,跑进了楼道里按下接听。
“Mycroft Holmes。”
“长官,我们需要通知您,在Lestrade警探的协助下Sherlock已经安全转移,即时特别行动小组开始施行Ultramarine计划”
“Lestrade?”
“是的,长官。苏格兰场的警官——”
“他现在在哪?”
“呃,请稍等。”电话那头说,紧接着——“Lestrade。” 些许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Lestrade警探,您今天的表现非常出色。如果鄙人能够通过某些方式犒劳您,请尽管——”
“这么说也许不太合适,”Greg斟酌了一下,“但是我认为我不是在为您工作,我只是尽我所能帮助Sherlock——说实话,我的行为和您个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不介意的话,我现在需要回到我应该的工作岗位上。”
和他没关系?和他没关系??和他没关系????
整个大不列颠的国家大计都跟Mycroft Holmes息息相关,这个小警员哪里来的底气告诉他Sherlock的安危和他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