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红楼梦》第七回“送宫花贾琏戏熙凤,宴宁府宝玉会秦钟”中,读到众小厮将焦大捆绑起来,用土和马粪塞了他一嘴时,不禁唏嘘不已。
这焦大明明握着一手好牌,硬是被他打得稀烂,他真是个会作死的奇才。
焦大是谁?焦大是从小跟随贾家先祖出兵打仗的人。他曾和宁国公一起杀敌疆场,出生入死,曾把宁国公从死人堆里背出来,救了宁国公的命。又是饿着肚子偷东西给主子吃,又是自己喝马尿,把好不容易得到的半碗水给主子喝,他对主子可谓忠心耿耿。
这样一个人,他对贾家是何等的功德!他本该得到贾府上下的敬爱和尊重,本该受到重用,但他却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一定程度来说,正是他的那份功德和荣耀害了他。
焦大到底是怎么一步步把自己送上不归路的?且看下文。
尤氏请熙凤等人玩了一天,吃完晚饭,准备把秦氏的弟弟送回去。
尤氏说:“派两个人把秦哥儿送回家去吧。”
尤氏的吩咐自上而下传出去了,一会儿后,尤氏又问:“派谁送去的?”媳妇们回答:“派的焦大,可那焦大喝醉了,正骂人呢。”
尤氏说:“那么多人不派,怎么又偏偏派他?”
听到这里,熙凤实在听不下去了,偌大一贾府怎能任由一个奴才作威作福?她责怪尤氏说:“把家里人惯成这样,你也太软弱了。”
尤氏便把焦大以前的功劳和如今的不讲理之处细细说了一遍,又辩解说:“我经常跟管事的人说,以后别给他派活了,就当他死了。谁知今天又派他……”
熙凤说:“那焦大难道我还不知道?何不把他打发到田庄上去算了?”
王熙凤是出了名的毒辣,怎么可能任由一个下人没规没矩,作威作福?读到这里,着实为焦大捏了一把汗。如果说这时熙凤只是嘴上说说的话,焦大接下来的言行足以让熙凤动杀心了。
熙凤告别尤氏,正准备回去时,就听到喝醉酒的焦大在骂大总管赖二。
他说:
“你欺软怕硬,太不公平了!有好差使就派别人,这样黑更半夜送人的活就派我,没良心的王八羔子!充什么管家?你焦大太爷跷起一只腿,比你的头都高。别说你们这一帮杂种,二十年前的焦大太爷把谁放在眼里?”
焦大正骂得起兴,恰好贾蓉送凤姐的车出来,可众人根本呵斥不住他,贾蓉忍不住骂了他几句,叫人把他捆了起来!
谁知,那焦大根本不把贾蓉放在眼里。他大声对贾蓉说:
“蓉哥儿,你别在焦大跟前使主子性!别说你这样的,就是你爹,你爷爷,也不敢和我充大呢!要不是我焦大,你们做官,享荣华,受富贵?做梦!你祖宗九死一生挣下这个家业,这里也有我的一份功劳,如今你们不仅不报我的恩,反倒对我充起主子来了。再不要和我说别的了,小心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凤姐实在听不下去了,对贾蓉说:“这等没王法的东西,留在家里就是个祸害,要是被亲友知道,还不笑话咱们这样的人家,连个规矩都没有?赶紧把他打发了。”
众人见焦大太猖狂,只得把他揪翻捆倒,拖到马圈里去了。
焦大越发乱嚷乱叫起来,说要去哭太爷,他说:“这些畜生,每天偷鸡摸狗,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我什么不知道。只是我不说罢了!”
众小厮听焦大骂得实在过分,吓得魂飞魄散,便把他捆起来,用土和马粪塞了他满满一嘴。
话说,人不作死就不会死,而自恃功高的焦大正走在作死的路上!所以,人啊,还是不要自认为了不起就猖狂,太过猖狂迟早会丢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