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梦魇
(一)
2010年,我正读高一,那时候成旭还没有被他老爸通过各种关系,花上高价“买”进我们这所省属示范性高中;那时修建体育馆的经费还没有完全拨下来,操场东南角几乎还是一片巨大的废墟;那时的火炬冰激凌还是五毛钱一个;那时的马溜儿还留着青涩的妹妹短发,一笑,露出两颗黄黄的大板牙……
我去,怎么突然就想到你了啊?怎么哪里都有你啊?马溜儿,马溜儿,你有毒吗?
高一考了不少试啊,烦啊,没时间玩啊,老师是容嬷嬷吗?是华妃吗?是唐三藏吗?每次考完试老师就要调整座位,进行革命性的大调动,于是我的同桌换了一个又一个,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男的,女的。我在心里嘀咕,换你妹啊,再怎么换李浩楠也考不了第一名,齐锦也退不出前三名,正如我突破不了第五名一样。
我这样想是因为我最后被换掉的那个女同桌很漂亮,她是从别的班级转过来的,我们相处了还不到三天就赶上这趟“浩劫”,但我记得她头发里淡淡的薰衣草香味,很好闻!
当那女孩向我挥手告别的时候,我苦大仇深地咬破了手里的圆珠笔以此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愤愤不平,以此来传递自己满腔的不满,以此来抗议老师的惨绝人寰。
可是我的所有举动并没有引起老师独特的关注,因为当时大家都在忙着搬书,换座位,吵得如同失了大火的麻雀窝,那个站在讲台上指点江山,横扫千军的“统帅”根本无心照顾到每一个小兵小卒的感受。
妹的!不食人间烟火啊。
我愤懑地在草稿纸上画了一只乌龟!我对着那个女生说,送给你!然后她就哭了,抱着书去找她的新同桌了。后来我想她当时拿到我送给她的画时肯定是这样想的:送给你,王八!
有句话叫长痛不如短痛!这一点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
然而,我所做的这一系列小动作都被一双犀利的眼睛看得一清二楚。马溜儿,你说那时的你怎么就那么贼呢?我招你惹你了你就跑到“统帅”那儿揭发我的罪状?你是魔鬼吗?
(二)
老师说,你有什么意见可以大胆地提,有什么想法也可以尽管发表,你一天偷偷摸摸在桌底画王八是个什么意思?
我说老师我画的不是王八,是乌龟。然后老师狠命地拍了一下桌子说,你没听说过乌龟王八蛋吗?
原来乌龟就是王八啊!可惜了我这智商!
我是在下午体育课的时候被叫进办公室的,出来的时候马溜儿正坐在乒乓球台上吃雪糕,我咽了一下唾沫瞪了她一眼,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小人!
马溜儿舔舔嘴边的雪糕渣,用手在空中乱画一通,简直是妖魔乱舞,但我还是看清楚了,她画的是一直乌龟,昂,不,是王八!
我靠!欺人太甚,我冲过去说,你特么的才是王八呢!
马溜儿噔地从乒乓球台上跳下来,把雪糕袋往旁边一扔擦了擦嘴说,小子,以后给老娘规矩点,我的朋友你也敢欺负,豹子胆吃多了吧!
马溜儿你怎么可以那么凶?你没看到那天那么多同学围观吗?你让我堂堂男儿颜面何存?再说我哪里知道那个清纯小妹就是你从小玩到大的闺密啊!得,同样是女生,你看看你这一副粗俗浅薄,野蛮无理的二愣子模样,再看看其他女孩贤淑文静,知书达礼的淑女形象,我都不敢相信你生下来就是个女的!还有,还有,马溜儿,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每一个人都是国王在自己的世界里飞扬跋扈,你不要听我的,但你也不能要求我听你的!
我开始躲着马溜儿就像躲着瘟神一样,可是不管世事沧桑如何变换,沧海桑田如何沉浮,马溜儿你怎么总是坐在以我为中心的东南西北四个角落上不被换走呢?你知道你给我的童年,昂,不,是青春带来了多大的阴影吗?
有一次我从梦中惊醒,出了满身的冷汗。我妈问我怎么了,我说撞鬼了。马溜儿,其实你比鬼更可怕,你知道你龇着大板牙,咧着Ladygaga式的大嘴从乒乓球台上跳下来,再跳进我的梦里是多么让人害怕吗?
梦里花落知多少,心惊加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