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瑞 5.14

1.

我五六岁，还没有上学，每天傍晚站在工厂宿舍区的大门口，等妈妈回来，我记不清她什么时候到家，只知道天黑了，工人们都回宿舍了。她回来就让我洗漱睡下，我躺在被窝里，她去忙家务。我睡得迷迷糊糊，她拍拍我的脑袋，给我一串甜甜的汽水，我眼里就充满了欢喜。

2.

我七八岁那年暑假，爸妈又吵架了，妈妈被气得回了娘家，两个月爸爸就是没有理她，更没找她，还把我送到爷爷奶奶家过，后来我要开学了，妈妈回来了，看见我：我一想到你就哭半天，不然才不回来。

3.

上大学的时候，她知道我在外面兼职之后，临走的那天，一定要再给我塞一些零花钱。

4.

离开家，在外地上学或是工作，每次节假日，她提前打电话问我吃什么，我每次都说随便不挑食。临近到家的时间，她每隔半个小时打个电话。当公交车在家门口停下，她总是穿着没来得及解下的围裙，攥着手，笑着站在门口等我。桌上一定有我爱吃的，她做的，红烧肉和青椒炒鸡蛋。

5.

我已经参加工作，放假回去，半夜三更不睡觉，妈妈推门进来：作业写了没有，早点忙完睡觉。

6.

在外地回到家的夜里，洗完澡，躺在床上，听见后院的水声：妈妈在洗我和弟弟的换洗衣服。

我：妈，这么晚了，明天洗吧，不是有洗衣机吗？

她：夏天衣裳，手搓一搓就可以了。

我：那我自己来吧。

她：你睡吧，我来。

我想，为什么她不喜欢用洗衣机呢？或许，手洗，可以让她亲眼看见自己把儿子们的衣服洗干净了。

7.

她知道我有喜欢的女孩，先是高兴，接着是一段失落：养这么大，就要被女孩子拐跑咯……

8.

手术的第一夜，麻醉药效很快过去，我疼得一夜没有睡。她趴在病床边眯着眼睛，每过一会儿就用力睁开眼问问我：怎么样了？顺便把我的被子往上拽拽。

9.

在背井离乡的都市，奔波了一天，乘着拥挤的地铁，一路向北，开往城市的最远郊。匆匆走下地铁，走上天桥，看着远方的万家灯火，突然停下脚步，好像丢了什么，又不知何处找寻。突然，妈妈来了电话，就只简单一句“下班了吗？吃了吗？”我就觉得好温暖。

10.

周末的早上，被快递电话吵醒，打开门，接过一个大箱子，里面是妈妈亲手做的：腊肉、咸鸭、香肠、泡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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