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究还是写下了与她的故事,陪我成长的三叶姑娘。
成长于我来说不过是两年的事情,用破竹之势来形容也不为过,而在这两年来,三叶姑娘刚好都在身边。事实上,我与三叶相识三年,不过高一那年同班不熟识,大概是缘分未尽,才能在之后的分班大劫中幸存,然后,才修成现在的我们。
各自梦想不同,也从未相约过要升入同所大学,所以,现在天各一方,只有思念,没有遗憾。之所以分开这么久才想起记下她的故事,是因为前几日在朋友圈看到三叶姑娘的一段话,我才意识到,三叶也已不是我所认识的胖比琪了,我们的故事,青春这一章已经完结了。
“我叫三叶,一二三的三,叶子的叶,一个极其普通的女孩,性格内敛,脾气温和。从小到大没有什么光辉事迹,成绩一般,能力一般,但很乖巧很听话。按部就班的念完小学中学,读一所普通的二本大学。在大学里,遇到一个叫十三的男生,他没有毕十三的聪明,没有十三王子的帅气,但他是三叶的十三,独一无二的十三。我们一起读完大学,然后结婚。后来,我们去了一个南方的小镇,在那里开了一家花店,生了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等到孩子们都已长大成家,我和十三就去一个更安静的地方过着隐居的生活。每天下下棋,散散步,再种点花,养只小狗或几只小鸟。最后三叶我比十三早一步离开世界。
这样的生活很好,但全是假的。因为一开始就是假的,我不叫三叶,我性格不好,脾气也不好,不曾乖巧听话,也不愿按部就班。真的有这么一个十三,但他不是我的。 安逸平静的生活很美好,但不是我想要的。
所以到最后,我还是想活成自己的样子,不是三叶,是佳琪。”
这是三叶那天发的朋友圈,升大学后她改昵称为“三叶”,这就是我如今称她为三叶的原因,毕竟我们惯用的“胖比琪”的丑称已上不得台面。我特意上网百度了“三叶”二字,是日本某漫画中的女孩,我不二次元,自然是不懂,看其介绍得知三叶性格温柔但命途多舛,和我认识的胖比琪毫不相干,不过既然她喜欢,如此称她也无妨。
三叶与我的性格天上地下,不夸张地说,班里最高的尖叫一定属于她,而班里喧闹时唯一一个安静的最可能是我,偏巧我们是同桌,将近整两年的同桌,都是江湖上个性鲜明的人,相惜两年,但谁都没磨平彼此的棱角,所以直到现在,拨通电话我一声轻“喂”之后仍是她的尖叫“啊!我等会儿要开会,你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也许是因好久不见,那尖叫声仍刺耳却不似从前般讨厌,我承认我是想念她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懂得如何与我拌嘴。
我们的吵架也算不上艺术,只是我讨厌她的叽叽喳喳,她不喜我的矫揉造作,所以,每天都在吵架,而且是恨到骨子里的那种吵,了解对方的致命点会略胜一筹,而刚好我们都是这种人,吵得频繁,也就习惯,以至于后来我们都可以对那些钻心的玩笑淡然一笑,也算是对彼此坎坷未来的帮助吧。
是啊,我们都知道未来会坎坷,当初过分的自信让我们现在谁都没活成想要的样子。起先常听她拿着数一数二的数学成绩炫耀,后来也心酸她对着个位数物理二卷的苦涩,我想她当时也会理解我高考前夕认真完成却只对了两题的化学卷的无助吧。所以我相信我们关系一直很好是因为我们都很尊重彼此对梦想的认真,即使当时我们的成绩几次被本科线排除在外,我也从未怀疑过她开公司的坚定,她也未嘲笑我暗暗想要和邻班成绩稍好的H先生升入同所大学的平凡,我们都不善良,岁月也待我们不好,高考之后,她被迫填了离曾经幻想的象牙塔遥远的普通二本,我也与H先生以13分之差就此别过。奇怪的是,我们都没有选择复读,也许是因为向往外面世界太久,真的不想再压抑一年,也许是觉得自己到底是斗不过不公平的高考。
没想为当初的懈怠找理由,至今仍记得高考头天下午我们在同学的指责声中拨通了高考举报电话,试图控诉普遍的作弊现象,虽然最后我们依然是从混乱的英语考场中走出,但我俩还是能欣慰地笑出来,当初互誓不作弊,大有世人皆浊我独清的潇洒,只不过那份潇洒,终究没有换回彼此想要的光亮未来。
但我知道我俩谁都没后悔,包括我那些浪费在日记上的自习,包括她那些浪费在小说上的午休,都是有意义的,至少让我们的高考时光更值得回忆。
不知她记忆里是否还有那个篮球男孩。三叶长相普通,唯一好看的眼睛还被盘子大脸挤了个片甲不留,她花心却也有自知之明,熟识她的两年内,她换过好几次信仰,但让我印象最深的还是那个打球的四班男孩。我们唯一的交集是体育课,自由活动时她就拉我去观众席看球,我不喜球更不喜人,再加上天生脸盲症,至今不知道那男生长相如何,后来听她说要放弃,因为他已有了女朋友。如今这事说来云淡风轻,但我知道那年她默默关注的不易,想方设法地靠他近些,最终仍是未相识就开始走远,我原以为三叶爱尖叫是因自信感爆棚,现在想来她若真的自信也不会在那心酸的一年道不出一声“喜欢”。我从未在三叶面前多提及那男生,不是怕她伤心,而是真的不知该如何安慰和鼓励,因为我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好在三叶比我坚强,很快便满血复活,投身下一信仰,我没有看不起,只是羡慕,羡慕她每天的元气满满和那不知何处而来的勇气。虽然毕业之时她所有的信仰全都无果而终,但她依旧笑得比谁都洪亮,仿佛可以看到她闪闪发亮的未来,当然,那未来不是指灰暗的现在。
也许是因为三叶前些日子打电话找我哭诉的原因吧,总感觉她的大学辜负了她的爽朗。印象中的三叶是不会哭的,班主任说了难听的话后罚她一人在走廊写检讨时没哭,发现心仪的男生有女朋友时没哭,成绩从前十退到三十几时没哭,看到高考成绩时没哭,怎么现在就矫情了呢?我也许能想到三叶经历了什么,她情商不高,太过率直,说话更是不经大脑,我常告诉她,我能拿她的冷嘲热讽当玩笑,但别人不能。三叶个性鲜明,自然不会听我的,因为在她眼里,甚至在我自己眼里,我都是一个过于安静且懦弱的人,我曾暗自下决心要跟三叶学得爽朗,可有一段时间三叶也羡慕我的安静与独立,好在我们都知道自己不足,我也知道三叶现在正努力收敛与减肥,而我,才华撑不起梦想,每天仍是读书与学说话。在彼此看不见的日子里,我们都在变好,那些模糊又惴惴不安的未来,现在又隐隐约约感觉它们是明亮的。
是啊,我和三叶心态都很好,即使当初的梦想破碎至此,我们还是愿意相信那明亮的未来。
三叶在陌生学校给我留言说,再也遇不见一个如我一般了解她的人了。我想说,我又何尝不是呢,并不是所有人都理解我为何爱独行,也不是所有人都经得住我的冷幽默,更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受我的小矫情,所以,对于三叶,恨归恨,更相信情深久长。
三叶姑娘,愿余生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