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九,吾本命年。
六十年后,吾七命年。
八十四岁已是耄耋之年,希望到那时我不用患耄聩之症,不用数时辰,也不用盼子归家。
闲暇之余,便可侍弄草木,可写文章,可一壶清茶半盏悠闲,可三两好友共赏昏黄。
清晨出门散步,归时顺便买菜,若是可行,我倒也算是硬朗之辈,只是不知还能否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我想这应该只是个美好愿望。
若论真实,理应是执杖步履艰难,进食口齿无力,要不八十岁怎么又叫做杖朝之年呢!
我不太清楚如今独身之我,何时为夫,何时为父,但六十年后,一甲子岁月匆匆,料想至不济,也能够福孙满堂吧。
说实话,我无法想象如何为夫,如何为父,因为两者本没有衡量标准,我只能安慰自己:尽力就好!
我的妻子,不美不丑,不骄不躁,不为世俗所恼,不为身家所忧,可以为自己的梦想披荆斩棘,可以以坚持为理由热爱生活,但我希望,她能更爱自己。
我愿意为了等待与她邂逅之前的每分每秒,因为关于爱情,一切的刻意为之都是囚牢,囚禁了人,也囚禁了心。
六十年后,我们须发皆白,思绪皆白,生活皆白。
我想我们彼此搀扶,依然要到处走走。
我想我们满脸皱纹,牙齿掉光,依然要大声地笑。
我想我们最浪漫的时光,就是相互依偎,彼此拥有。
我想我们终于迟暮,还可以彼此倾诉,说最后一句动听的情话。
六十年后,你我面朝夕阳,无所畏惧。你我共赴黄泉,携手三生,即便喝下孟汤,也要许愿来生再见!
我的儿女,活泼可爱,古灵精怪,可以为自己的兴趣选择未来,可以为自己的爱好挥洒汗水,可以为自己的错误承担责任,可以在迷人的夜里放下矜持,放下疲惫,轻轻的偷懒,撒娇。
我也许不懂得教育,但我可以引导他们懂得学习。
我也许不懂得教训,但我可以给予他们最基本的鼓励。
而六十年后,他们也会遇到心爱的对方,俨然已经为人夫为人妇,为人父母,我曾经走过的路,他们同样也会经历,这便是千万年来永不熄灭的,生命的传承。
那时候,我已经为人祖,我想面对孙子孙女我知道了应该怎么做,宠就完了。
身为老顽童,我负责陪伴童年,以期望给时光里的回忆查漏补缺,装疯卖傻似的将所有教导的责任扔给了子女,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八十四岁的老先生与时俱进,我应该做的就只能是坦然接受被社会淘汰的结果,安享晚年即可。
六十年后,我们的年代或许已经成为过去,我们这个年代中的人,却可以非常荣幸地成为一名见证者。
我无法想象那时候的科技水平会有怎样的飞升,祖国会有怎样的发展,人文素质又会有怎样的精神面貌。
不过我却知道,生活还是生活。
柴米油盐酱醋茶,酸甜苦辣咸涩麻。
哪怕是六十年后,生活就是生活,终究还是脱离不了五谷轮回,排除不了鸡毛蒜皮。
六十年后,愿吾仍是执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