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而言,和谐的研究生师生关系是确保教学质量和科研产出的重要前提条件,是研究生教育和培养优秀专业人才的基础要求。然而现实中的“导生关系”却衍生出诸多变种,其中门阀式、学徒式、雇员式、亲子式、师友式师生关系等五种类型最为明显。“导生关系”的变种及其诱发的失序问题,充斥着利益的纠葛,最后呈现出压榨型、放任型、越轨型的失序偏向。
第一,门阀式“导生关系”。研究生人学后,就会进入所谓的“师门”。俗语中的“名师出高徒”生动地形容了学术界中的师门派别。门阀式的师生关系常出现在顶尖名校及其王牌专业中。导师的资源与权威附着,使得其地位明显凌驾于研究生之上。
第二,学徒式“导生关系”。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学徒式的师生关系也是大部分中国人对于师生关系最常见和最传统的观念。这类关系中导师对学生的专业知识基础要求比较严格,比如对学生的学习态度和所学专业的扎实度有较高要求,并且导师在进行学术指导时往往非常严谨。这种师生关系跟其他类型的师生关系相比更加注重学术科研能力和相关专业能力的传承性。但是,这类师生关系的典型特征是导师过于强调专业性和权威性,导致部分研究生对自身没有足够的信心、对自己的科研方向也没有信心,或是对导师安排的课题或研究方向兴趣不足,对自己的学术实践感到迷茫,并且对研究前景持悲观态度,甚至产生自我怀疑,担心焦虑于自己是否能完成学业。
第三,雇员式“导生关系”。在研究生师生关系中,常常有研究生“随大流”称呼自己的导师为“老板”,或是自嘲是给导师卖力的“打工人”。由此观之,导师和研究生之间不可避免地会产生一定的经济关系。“老板”之于导师的称谓,形象地表达出了社会关系里“导生关系”的独特镜像。
第四,亲子式“导生关系”。在中国人朴素的价值观念与道德情操中,一直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说法,这表明导师和研究生之间的关系本质上应该是一种情谊逻辑为指导的人际关系。在边界模糊的研究和生活情境中,导师对研究生的影响可能不仅仅是学术指导,更延展至对学生的生活和成长关怀。由此,将社会关系中血缘关系的“父母照顾”与科研导向的“师生指导”关系合在一起,亦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导生”关系。
第五,师友式“导生关系”。亦师亦友型师生关系主要表现为研究生和导师的关系既是师徒又像朋友。此种关系的典型特征是,导师不摆架子,比较具有亲和力,师生互动频繁。在亦师亦友型的师生关系中,导师除了学业和科研上的指导与帮助,还好比生活中的朋友,给予研究生科研之外的帮助。对研究生而言,在接受学术指导和互动交流过程中,能做到及时跟导师汇报或请教科研中的困惑和难题。
压榨型“导生关系”偏向集中表现为雇员式师生关系,该关系表面上是平等的价值交换关系,实质上却是导师凭借自身的地位,人为地制造的一种不平等关系——不可避免地存在导师压榨研究生的时间、精力,或直接侵占研究生的研究成果。譬如学生撰写的论文或科研成果的署名权问题,导师理所当然地认为署名权归自己所有或者归自己支配,比如安排给其他并未实际参与研究的个人或群体,进而生各种不当署名的学术不端现象。
不得不提的是压榨型“导生关系”中的剥削行为——导师的“廉价劳动力”、实验室里的“科研工厂”,形象刻画了部分研究生的现实生存体验,把本质上是科研指导的师生关系转换为包含着利益诉求的“雇佣关系。通常来说,从事理工科专业的研究生导师较多地和相关企业有着密切的长期合作机会,导师常常会利用自身与企业的关系或者基于这些关系获得的横向课题,带领研究生参与解决企业面临的实际问题,引导研究生从事相关专业方向的科研或实验活动。但在雇员式的师生关系中,这样的实践机会却有着剥削的属性,不仅容易发生科研成果归属不明确的学术道德问题,更为严重的是不尊重学生的基本权利,此种情形下的研究生甚至可能沦为导师榨取利益的“附庸”。
高等教育的教学和科研属性,使得科研突出的导师容易被吸纳到行政管理岗位。同样地,部分专职行政领导也会兼任研究生导师。在此种情境下,部分导师因为行政管理事务繁忙,无暇顾及研究生,或是只在关键节点上象征性地处理一下。现实中,高等教育扩招、慢就业、缓就业、不就业进一步催生了“考研热”——大部分考研“上岸”的学生本身科研态度不积极,再加上导师自身责任心不足或能力不够,履行不了身为导师的责任,对学生的论文撰写指导和科研能力提升都采取不了了之的态度,从而滋生和助长了研究生混学历、混文凭的现象。按照这些研究生的话来说,“只要能顺利毕业就行,学术活动参不参加无所谓,是否发表论文也无所谓”。
放任型“导生关系”还表现为学生的“溜须拍马”与“高情商”。在这种不合理的师生关系中,研究生不把心思放在科研中,不致力于学术研究。把时间大部分花在照顾老师的日常生活,或者干脆服务于老师的家庭生活中,以换取导师的课题项目和学术资源。在此种学术培养的场域下,研究生无疑展示了“会办事”与“高情商”。但是面临此种情境时,导师往往在明知学生如此殷勤是为了换取相应的学术资源时依然默许或纵容其行为,罔顾科研态度和学术底线,也是研究生师生关系失范带来学术道德问题的典型场景。
近年来,研究生师生关系“越界”与“越轨”的消息频发。透过这种事件,可以看出研究生师生关系是以人际关系为基础,具有明显的复合性特质——包含情感关系、管理关系、伦理关系等的一种多重综合性关系。频发的“导生关系”中存在的不正当男女关系的新闻报道,当事人把“性资源”作为学术成果或论文发表的交换品,恶化了学术风气、社会风气,玷污了科学与学术的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