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一片葱笼意向,有桃树三颗,梨树两颗,杏子树两颗。南瓜藤爬满一地,时不时翠叶掩映中露个大南瓜。葫芦是高高挂在藤架上的,滴滴溜溜一大串。葡萄架上挂的不是葡萄,是瓠子和丝瓜齐飞。
地下趴着的是毛豆,累累坠坠的累倒在地。到处冒着的笑脸的是太阳花,细细碎碎的东一簇西一簇。靠墙的是玉米,玉米棒子露着个毛穗子,纠结着玉米秸秆,一树枣子繁阴中探出个头。
迎门墙上画着吉祥,却是周身布满了南瓜花,一道晾衣绳上挂着鲜艳的大布褂子。
儿子跑来说: 妈,时间怎么这么慢,现在才十点不到!
院子里的大门四敞巴拉,偶尔半天才有个人经过,空中嗡嗡嗡飞着的苍蝇,早晨到现在已被咬若干个包。我站在院外的大坑前,望着里面的芦苇出了半天神。
然后开始坐在院子里断片,大脑似乎停滞不前,画画离我很远。我和从前的一切隔了一座山,我看着微信圈里的消息,感觉到遥远。我不是那个我,也不是这个我。
从昨天到现在苍蝇和蚊子在身边妖娆,脚下的蚂蚁在匆匆而过,一只大黄狗从身边溜达去了,而我的眼珠凝住在了石桌上的一个点。
家乡的饭菜吃的肚子发胀,天空里的云也份外明亮!二叔黑黧黧的笑脸冲着我绽开,大嫂子的野菜饺子香的流油。
我被屋子里的抽水泵惊醒,公鸡的打鸣声催我起床。地下水的冰凉是城里没有的感觉,没有数据的日子是不是极其的长。
老妈妈忙着找吃的,一直找,然后桌子上一桌子的吃食。孩子们忙着自己的乐趣,我坐在这儿--发呆。
昨夜和妈妈絮叨家长里短,却是抱怨我回家太少。我肯定自个不是城里人,可是看样子,我也很确定,我也不是这里的人。我好像丢失了自己。
我蹲在大门口,看着斜对面的人家。妈妈说对面也是个老人家,快九十了。有三个儿子,五个女儿,现在也是一个人过。
乡下的白日也是安静的,头顶轰鸣过一个大飞机。没有风,胡同里的树,不动。
弟弟从广州快递的按摩椅到了,大刺刺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而旁边就是烧火的炉子在点火。
屋子里的空调日夜轰鸣,孩儿们围着游戏机不撒手。雕花的大铁门,黄澄澄的发亮,竟然才发现门口还有两个石头狮子在坐镇。
小侄女的粉色裙子特别好看,小侄子跑来要帮忙冲小汽车的电。我被他拉着去吃西瓜,回头看院子里有几只蜻蜓在上下翻飞。我感觉自己就是那猴子,被拘住在了花果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