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真实故事,以我最爱的鲁迅和亦舒共同的男女主角为名记录)
和涓生在一起五年了。五年的光阴,稍纵即逝。曾经以为日子会这样平淡地过下去,而我会书写一个完全不同于《伤逝》或《我的前半生》里涓生和子君的故事。没想到还是没有逃开离婚的魔咒。
涓生几乎可以说是我的初恋——虽然大学时也交过一个异地的男朋友,是高中同学,但当时年纪尚小,像是过家家。而涓生不同。他是我第一个认真对待的男孩子,我满心欢喜地交付真心,全心全意地同他恋爱,并幻想以后共同组建的小家庭。他不是没有缺点,只是我逐渐在恋爱中失去自我,被感情蒙蔽双眼,对此视而不见。
涓生体弱(呵,仿佛所有叫涓生的男性都有这个共同的特点)。但我不爱出头:我自来是知道的,两个人相处若一个人弱,另一个人自然会变强。我当然不希望自己像个母老虎一样,我希望涓生能日渐强大。
我的苦心没有换来想要的结果。刚在一起时,涓生告诉我他母亲有很强的控制欲,很有些恋子情结,他一直想逃脱,只是还没有成功。我当然知道,两个人的关系不可能只与其中一个人有关,他母亲的恋子与控制欲,自然受到他的恋母与软弱的鼓励。我只是不相信,有什么竟会是我努力也不能改变的。
“在一起”好像变成了执念。我为此放弃了在北京的工作,违心但真诚地去小县城安家。天知道我多么喜欢北京。妥协换来更多的妥协,委曲求全换来更多的委屈。冷静下来我才发现,很多事原来都是有征兆的,只是我闭上眼睛假装没看见,便连自己也骗过了。
有很多的矛盾。没有随着结婚而平息,反而在日复一日的鸡毛蒜皮中磨掉了所有的爱意。心灰意冷。努力在压抑中创造一点点快乐,读书、学水彩、练琴、练字、学软陶,借以对抗这个让我意志消沉的婚姻生活。终于还是不甘心一辈子就这样过下去,毅然结束了这短暂又给我以深重伤害的婚姻。
搬回了北京,在一个春意微凉的周末傍晚。涓生提出要同我见面,载我回北京,我婉言拒绝。我并不想和前夫做好朋友。
公司破旧的宿舍在我和朋友的努力下焕然一新。米白的书桌和书架上,摆满了我珍藏多年的图书和文具。环顾四周,心满意足。春日的风和煦地吹着,我坐在书桌前,提笔写下:一室,一桌,一人,一书,足以。我感到自由而放松,不会再有人对我恶言相向,亦不会有人再理所当然地要我牺牲和付出。
北京我是待熟了的,有很好的朋友可以时常见面。隔壁的室友们对我很照顾,甚至有男生对我大献殷勤。我好像从一个被困住已久的牢笼放了出来,有时候走在路上,看到蓝天白云都忍不住一阵劫后余生的感激。
这段失败的感情曾经让我患得患失又敏感自卑,甚至让我对一切都愤恨起来:为什么别人可以这么幸福,而我要被这么对待?难道我不配被好好对待吗?
但我终于挣了出来。广阔的天地就这么明晃晃地摆在眼前。我仍然有迷茫和难过的时候,但我知道一切都是崭新的。
我还有大把的力气,可以拥抱这崭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