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行至何方,身为北方人,我总会深深怀念起北方的冬天。一到冬季,目之所及,皆是茫茫的洁白。在我心中,唯有飘雪的冬天,才称得上是真正的冬天。大地上,几乎不见土壤的踪迹,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远处的树木,叶子已然落尽,我偏爱冬日白雪中那光秃秃的枝干。偶尔,路边的树木会挂上晶莹的树挂,每一棵树都宛如灵动的精灵,静静伫立。整个世界银装素裹,就连我的眉毛与前额的头发,也都落上了一层白霜,呼出的气息,恰似白雾般飘散。
路上的积水早已结成冰,这便成了孩子们的欢乐天地,我们可以尽情地打刺溜滑,对于孩童时期的我而言,那是多么美妙的事啊!回到屋内,奶奶家的窗户上,结了各种形状的窗花。它们犹如雪花,没有任何两片形状完全相同。这些窗花,有的形似树木,有的仿若雪花,还有的神似老人或山峦。有时,为了让窗花更加好看,我们会凑上前去,用嘴对着玻璃哈气,再用手指轻轻描绘,到了第二天,窗花便会呈现出不同的图画。
温暖的屋子里,我们坐在火炕上。火炕上,奶奶放置了一个铸铁制成的火盆,盆里既有燃烧的炭火,也有炭灰。我们会在里面埋上鸡蛋、大蒜、洋葱,偶尔还会埋上土豆。对了,有时还会埋一种特殊的“食材”——哈斯马子,这可不是普通的青蛙,到了冬天,它体内满是黑色的籽。大人们有时还会把吃剩的鱼骨头放在火盆里烧,烧完后的鱼骨变得酥脆,据说这可是补钙的好物,还能就着酒食用。冬日里,大家围坐在火炕上,烤着炭火。老人们手持长杆烟袋,悠然地抽着旱烟,孩子们则在炕上、地上嬉笑奔跑。那时候,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叔叔伯伯、婶子、堂亲表亲,人数繁多,有时我甚至都搞不清该如何称呼某些亲戚,但我深知,我们都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
厨房里,婶子们忙碌地准备着饭菜。炊烟袅袅升起,笼罩着那座宽敞的草房,这座草房,承载着一个家族的欢声笑语。冬天,我们可以品尝到黄米团、冻葡萄。有大把的闲暇时光,大人们聚在一起打牌,孩子们则忙着制作灯笼。到了夜晚,我们踩在雪地上,听着脚下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提着一盏盏小灯笼在外面欢快地奔跑。每个孩子都裹得像肉球一般,圆圆胖胖的。有时,我们还会去邻居家串门,他们家的窗台上,养着各种各样的花卉。北方人家大多喜爱养花,毕竟到了冬天,外面一片萧索,没有一丝绿意,家中的这些绿色便显得弥足珍贵。而且,许多花卉在室内依然能绽放出绚烂的花朵,五彩斑斓,让整个家都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我爱啊,我深深地爱着北方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