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后,我才明白,所谓深沉的爱,莫过于分开以后,我将自己,活成了你的样子。
2017年8月24日 星期四 晴
距离七夕还有三天。沿海的天气依然潮湿黏腻,皮肤不爽,心情也开始不爽了。
夜晚,我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偶遇淅淅沥沥的小雨。没有防备的,多少有些狼狈。一束车的灯光突然投射在我身上,我愣在雨中,时空交错,你的身影陡然升起,在夜空中画了一条闪亮的弧,继而陨落,无形。
几秒种后,差点送我上西天的车默默的驶离了,我站在原地泪如雨下。
我一直躲避某个特殊日子的到来,但是时空运转不在我的掌控之下。我一直想遗忘某段回忆,但回忆却牢牢的卡在大脑回路的出口,封闭了回忆,也就封闭了思考和呼吸。
是的,你走了太久,我甚至想不起你的模样。
是的,你走了太久,我甚至还留在那个灰暗的秋季,冰冷彻骨。
当初的倔强,与你身后家庭的对峙,让我在异地他乡漂在浮萍中,寻不到落脚的方向。
我们也曾有过一段傻白甜的爱恋。我们偶遇在书城的自习室,你忙着考托福出国,我只是在职考研究生。
那时,我没入你的法眼,我也不曾多看你一眼,因为不自信,我知道身为三线城市考上来的傻姑娘,除非有过硬的优势,否则也只是菜市场的廉价青菜。
没有出众的相貌和家境,有的只是不断的奋斗,奋斗,奋斗。
说来好笑。有一次我们买了相同地方的早餐——图书馆外面的包子和茶蛋,放在开水间水箱上面保温。唯一不同,是我们的陷不一样,我是芸豆肉,你是白菜肉。当我们对桌塞下第一口包子,互相对视而笑,从此不得不认识。
是啊,人就是这样,不经意间相识相知,这就是缘分吧。
后来,我们一切顺利,双双考中,各奔前程。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没成想,隔年你暑假回来,意外的联系了我,也许觉得彼此毫无挂念,所以我们相处十分融洽。玩么,其实在这座城市,我也很孤单。
十几天下来,我们几乎天天腻在一起,从一起刷街,到一起泡BAR,一起撸串,一起……
说实话,你带我去了很多我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那些恋爱狗缠绵的地方,都是我渴望不可及的。一来单身作祟,二来囊中羞涩,连学费也是要打两份工攒下来的。
第一次你牵我的手,也是在雨天,我差点摔到,你下意识的扶住我的肩,紧握我的手,从此,没再分开。
我曾想过我们的种种不合适,你要出国,我要读研,你家境殷实,我是农村土著,我们的不同让我对未来望而却步,而你信誓旦旦,似乎可以包办一切问题和障碍。
我信你,因为我别无他法。我天真的以为,只要我努力,我们就不会分开。
当你第一次带我回家,遭遇了你家里人彻头彻尾的冷漠。我的心陷入冰封不能自拔。
你很焦急,第二天带我去大包大揽的刷卡购物,包装,是的,包装我这个农村的傻丫头。让我也可以和你们家的“品味”平起平坐。
即便我知道这只是徒劳,我依然“顺从”你,因为我真的爱你。
结果呢?
你的母亲给我打电话,如同所有电视剧狗血剧情一样,我被冷处理,并给予丰厚的补偿。
那是一个秋意渐浓的夜晚,我穿着你买的合体蚕丝长裙,阵阵寒意彻骨寒凉,我没有力量和你的家庭抗衡,如同你一样。
你不也为失去财务自由苦苦挣扎么?!
你要我等你,你说我不懂。其实我太懂了,所以才会选择离开。
未来,那个三五年之后的未来,你会越来越好,在米国遇到新的机遇和新的女人,而我已经如即将凋谢的花儿,无人问津。还有来自你家庭的不确定性。
是我们太天真,还是生活太现实。
你口中的未来,是一切向你们家看齐,把日子过的精致有味。可是你知道么,富人有权谈品质,穷人只能谈实用,这是我们本质的区别。
你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这昙花一现终究落败。
我没有送你,正如你没有通知我确切的航班信息。
我知道,你怨我,怪我不够勇敢。只是,稚嫩的我们,来不及谈未来的结局,已经在路上摇摇欲坠。
……
生命终将是一场繁花似锦地邂逅。尘埃落尽,繁华消融,往事如风,飘飘洒洒,那烟花一样绚丽又哀伤的梦幻,命中注定,成为过往。
多年后,我终于走上想要的工作岗位,拥有了财富、地位和美貌,穿上了和你们家相同档次的奢侈品,成为了你的家庭想要的样子。但终究改变不了来自农村的事实,也就是说,我始终在你们家入门的标准外游离。即便,看上去我们已相差无几。
我打听过你的消息,如我所料,你过得很好。入了米国国籍,不错的收入和地位,你的父母随你而去,你们终于到达了自由的过渡,享受着阳光雨露和清爽的空气。
也许你早已忘记若干年前暑假携手同行的傻丫头,也许我只是你若干女友中最天真最现实的那一个,也许我在你心里只是一条浅显的痕迹。
但我一直把你放在心里,是说不出口的痛。让我这许多年不愿,也不想走出心里的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也好,有了闲暇,我走遍了中国,一个彻底的背包女,蓬头垢面,走到云南的村落,没人在意我的背景,只是一个信徒,坐在庙宇的殿堂里,随僧人们早晚课,洗去心灵的风尘。
有日天早,我踩着星辰照亮的土路,一路向前,只有虫鸣和溪流,仿佛走进一条时空隧道,那里笔直向前,也无功利也无期待,只是黑洞洞的通向未来。
我似乎被剧透了未来,忽然心里一片光明,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着,有什么比心灵的坦荡自由更美好呢!
一瞬间的治愈成了难以磨灭的记忆,直到现在,不论我遇到什么挫折,都会含笑面对。即便,我还是那身装备,一腔热血,在这座即将容纳我的城市努力挣扎。
即便,在无数个初秋的夜晚,还会想起你,依然动情落泪,依然心痛如始,但我已学会和过往和解,品尝当下的孤单。
多年后,我才明白,所谓深沉的爱,莫过于分开以后,我将自己,活成了你的样子。
而我们终将,无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