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墨纸
2024-09-09
小陈是我的小学同学。早年在学校的时候，是无话不说的死党。后来各自上学，就业，结婚，兜兜转转，却在同一个城市见面了。他打电话的时候，我很诧异。虽然早就听说和他在一个城市，可自己也是忙的晕头转向，始终没有和他取得过任何联系。再联系的时候，没想到，还是有说不完的话。问起家庭的情况，小陈不禁黯然。前两天和媳妇刚刚离婚。自己什么也没要，净身出户。
其实，小陈结婚的时候，一度还很羡慕她。同样是来自农村，他却找了一个市里的女孩。不仅对他很好，家里经济条件还很不错。我们都以为他算是“攀上了高枝”，一辈子无忧了。
却不知道短短几年家庭竟然发生了这么多变故。后来约他出来吃顿饭，却见三十多岁的人，看着缺像是六、七十岁，满头白发，一脸憔悴。
如他只身来到一个陌生城市，没有亲戚，没有朋友，仅仅凭借自己的一腔热血，奋斗了大半辈子，买房、成家、娶妻生子，却不曾想年过中旬，被媳妇扫地出门。早年，为了给他买房子，父母把在农村的房子买了，凑齐了首付，十多年辛苦还房贷，手中竟然没有余钱。恰前两年疫情席卷全球，公司遭受巨大的打击，像他这样年龄大的老员工成了公司的裁员对象，如同命运安排了一个巨大的玩笑，让一切又要回到从前。
“城里的女人不好养啊”，小陈几乎是哭着，喝了一大口酒。孩子的学费、生活的压力沉重的让他透不过气，还要带着孩子和七十岁的老母亲，租住在一个仅有20平米的地下室，勉强维持生计。
生活正如此刻居住的地下室，地面的阳光永远也照不进来。对于一个追逐梦想的人，这样的阴暗却又是多么的残忍。
听着小陈的故事，三分微熏却又感同身受。人这一生的经历，始终都在与命运抗争的过程中。但命运却永远比想象的复杂，
一直觉得，同样是从农村出来，小陈应该是比较成功的了。如果不是家庭变故，他早就是一个脱离了原本生活，战胜命运的成功人士。
生活就是这么残酷，小时的时候，心比天高，长大后，却发现在生活的重压下，所有的梦想、信念都不值一提。
一个长期生活在农村后落后环境的人，虽然拥有远大抱负，也离不开自己生活的圈子。很早以前有个记者采访农村的放牛娃，问他，你在干什么？放牛。放牛为什么，“挣钱。”挣钱后干什么。“娶媳妇”。娶媳妇干什么？“生娃。”生娃干什么？“放牛”。
这个震惊了几十年的对话，现在看来，和当年的我们何其相似。小的时候，唯一的梦想就是离开农村，到城市里过好的生活。可费劲千辛万苦离开了农村后发现，当初许下的宏图大愿在城里也许不值一提。即便来到的梦寐以求的城市，却也依旧是这个城市最底层的一类，随时都有可能打回原形，回到起点。
最近有一个视频，叫做最后悔的事情是把自己的孩子培养的太优秀了。说的是一对夫妻，丈夫癌症病重，想要远在美国的孩子回来，帮助看一下病。但孩子却以工作忙为由拒绝。后来，没有办法，孩子自己的侄子开车带到了医院，忙前跑后，帮助看了病。想想自己的孩子，从小就是邻居家羡慕的“别人家的孩子”，学习成绩优异，发展全面。一直是老两口的骄傲。却不曾想到老的时候，才突然明白过来，在自己身边“废柴”孩子或许更实用。
想想自己的处境，何尝不是这样。父母辛苦，把我送到了城里，但这些年，和父母聚少离多。结婚后，更是从来没有回过家。都说养儿防老，可这样的结果，真的是最好的么。
人活一世，或许就是在这样的挣扎与纠缠中，才慢慢的明白。现在，我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虽然也在渴望着孩子长大后能够出人头地，但也难免会有许多担忧。人生抱负还未实现，孩子未来却也更令人无法释怀。
想起我们还都是小的时候，一群人，在田地里无忧无虑的奔跑，对人生的勾画如同梦画，穷尽当时的想象和见识的极限，却从未想过如今的人生会如此繁复复杂。
如果当时知道，人生的未来，失败会多于成功，遗憾会多于圆满，不知道还会不会许下那么多宏图伟愿，是否还会一如既往奋力向前。
如今唯一可以知道的是，过去的日子，已经无法拾起，未来却还在无知中编织着梦。希望能够实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