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总是习惯于把时尚置于某些特定场景里,比如巴黎的秀场、米兰的街头,而时尚其实像“杂草”一样,冲破种种设定在不同的地方恣意生长。这个月,我们希望试图将他的生命还原到最初,看看他是怎样去到不同的国家与不同的人不期而遇,闯入人类文明,最终“叛离”、“出逃”、“惹事生非”。今天我们将和陈皮皮一起走入遥远的非洲大陆美丽又神秘的文明。
周二,Valentino上演了一场以“狂野 —— 非洲部落(wild, tribal Africa)”为名字的2016年春夏时装秀,由于启用了大量戴着骨头项链和梳着黑人辫的白人模特随着非洲bongo鼓的节奏走上T台而引发争论。“拜托告诉我在这个Valentino非洲系列里有黑人模特,” 一位民众在网上写到,正好指出了问题的关键 ——为什么选择一群肤色白皙的女孩走一场本该象征“现代非洲的美好”的秀(此次的秀一共有90套look,只有8套被分配给了有色人种的模特)?随着文化挪用逐渐成为了今年最热门的话题之一,感谢像Amandla Stenberg(《饥饿游戏》的女演员)那样的人,在网路上发布了一个名为《不要把我的黑人辫商品化(Don't Cash Crop My Cornrows)》的视频,虽然制作这个视频不是恶意的,但这看上去似乎是个冒险的举动。
当然,Valentino不是第一个用非洲作为灵感的高级时装屋。包括Yves Saint Laurent具有影响力的1967年春夏系列、Galliano为Dior设计的1997年春夏的高定系列 , 大量地运用了非洲肯尼亚马赛(Masai)部落的元素和Alexander McQueen2000年秋冬 Eshu系列,以西非约鲁巴人(Yoruba)的一个神明作为名字。近期,更具争议的是Dolce & Gabbana2013年春夏系列运用了大量的黑人肖像 —— 无礼的典型非洲妈妈形象的图案出现在了裙子和耳环上 —— 将近90套的look里没有一个黑人模特。这一季,Missoni锁定非洲作为参考,Junya Watanabe也同样倾心于这片大陆,运用了非洲长袍的彩色面料和项圈。
许多人也许会问为什么设计师们不可以借鉴别的文化作为灵感?其实是可以的,但是需要尊重、感恩别人的文化,并且要知道他们的历史。茫然地把一个系列定义为以“非洲”为灵感,加上诸如“部落”、“原始”、“狂野”或“种族”的词汇,还有bongo鼓和动物印花,把整个非洲大陆(比美国、中国、印度和半个欧洲加起来还要大,是超过10亿人民的家,拥有着超过2千种语言)大大地缩减成了一种古老的和种族主义的典型。
这个语言已经使用了几个世纪,蕴含了大量的历史含义。18世纪,随着欧洲殖民者的扩张,“原始”这个词语被认为是“不文明”的意思。语言是一种让殖民者与“野蛮的”当地人区分开来的方法,一种让他们失去人性,如此就可以征服他们,把他们当奴隶的方法。
挪用的问题在于只取不给,把有特殊文化价值的物品变成了毫无意义或历史价值的装饰品,然后以乍舌的价格当奢侈品卖出去。很难去想象,如果让一个非洲设计师做一场使用黑人模特和 Valentino同样的秀,这个系列则将会以新兴的、受启发的姿态呈现。不止如此,使用广义的词汇如“种族”来表示“不是白人”或“不是欧洲人”让人们知道了白人在时尚产业中支配着无法抗衡的地位 —— 比起深入的研究或理解特定的某一种印花或串珠造型,把它归结到基因问题显然要容易得多。当有一些日本设计师出现在了官方巴黎时装周的日程上时,91位设计师中只有 Olivier Rousteing一个是黑人。只有极少数的有色人种模特被选中 —— 即使模特系列也是以有色群体为灵感的 —— 证明了时尚圈对于种族和试镜的问题还是普遍继续存在的。
当然,一些人执着于摒除或竭尽全力忽视对“挪用”的声称,掠过了T台还是以白人模特为主的事实。一些时尚编辑简单的标注了#Africa的标签, 当《The Telegraph》关于主题性地问到,“那Saint Laurent对于‘Glasto-glamping’(来源于格拉斯顿伯里当代表演艺术节[Glastonbury Festival ],参加者通常在那里露营[glamping])的文化挪用呢?” —— 就好像一个法国设计师在T台上甩出长筒雨靴就可以比得上这片10亿人口的大陆对于单词“原始”的削弱。一部分是由于代沟的原因 —— 尽管他们有几年的经验,但看起来对时尚最原始的守护已经不复存在,你不会感觉到像Valentino那样的秀一样“深刻、丰富的不适感”,尽管它的手工技艺如此高超。人们会集结成群地花几万块去买“部落”印花的包包吗?也许吧。但是现代世界发声了 —— 时尚是时候加入21世纪的队伍中了。
作者:陈皮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