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听说过杨绛先生的大名,不少人称她是中国最后一位女先生,可见文学造诣之高。我知识浅陋,竟从未拜读过杨绛先生的作品,只知她精通多门外语,翻译的《堂吉诃德》享誉海内外,还有晓得她的一本随笔散文《我们仨》。
去年我在学校的书摊上买书,为了满够两斤我随手挑了她的《我们仨》。学校的书摊不定时,不定点,论斤卖,这次摆在男澡堂的前边儿,平时几乎不会来这里,碰上也是缘分。去年买的书,今年才开始阅读,进度极为缓慢。
书是盗版的,封面软皮包装,木色,只有“Mom,Pop,圆,我们仨”几个字样,想来是作者的亲笔。打开书页,没有序,只有杨绛先生一家三口的合照,年轻时,中年时和年老时三张照片。光是这几张黑白的老照片就让人感受到这一家仨口儿之间那种浓烈的、温暖的情感。我觉得我已经喜欢上这本书了,喜欢上杨绛这个温暖的女子了。
这本书仿若作者构筑的一个空间,一个只有他们仨的世界,梦里有爸爸、妈妈、女儿,完整且坚固的三角。书的目录简洁明了,三个部分,三句话,道尽作者老来的苦涩心酸。
这世上没有谁可以阻挡容颜垂老、时光流逝,生老病死。当杨先生夫妇一同踏入老年人的行列时,身旁不仅有爱人还有女儿相伴,每日油盐酱醋茶也是甜蜜的,令人艳羡的。这世上有多少人可以找到两情相悦、门当户对的另一半?又有多少人可以恩恩爱爱、白头到老?又有多少人能有一个贴心的小棉袄伴在身旁、暖在心上?
有时有些东西消失了或改变了,你才发觉它的重要,它的不可替代。我不知道当丈夫钱被一辆不知名的汽车接走,不知消息,好几日未曾见面时,杨先生有没有预见后来的种种。但从她做饭、等待、饭菜冷掉、没有食欲的反应来看,她是懊恼的、担忧的,懊恼让丈夫被接走,担忧丈夫处境。
事情往往是别扭的,总和希望和想象的不一致。
虽然丈夫钱并无大碍,但是一家三口却要每日奔波才能相见。一个住在古驿道的船上,一个宿在旅馆,一个在三里河的家中。一个身体抱恙,又被限制离船;一个孤居旅馆,夜夜做梦;一个忙于工作,精力有限。三角的稳固纽带只能靠杨先生一人维系。每日走在狭窄的古驿道,河边的柳树从绿到黄、从有到无,再抽芽变青。半年时光、一年时光、两年时光就这样毫不留情地消逝。
时光不待人,只叫人憔悴。丈夫身体不佳,心爱的宝贝圆圆病了住院。每每去看望爱人,还得细心编织语言。她一人承受这其间的苦涩。她的心上不断地“绽出血泡,像一只只饱含热泪的眼睛”。终于,在阿圆离去的梦里“一齐落下泪来”,她“使劲咽住,劲儿太大,满腔热泪把胸口挣裂了”,“只听得啪嗒一声,地上石片上掉落下一堆血肉模糊的东西”。不久,丈夫也离她远去了。这偌大的世界只剩下她孤身一人。
“人生的别离,只有死生不能相见。”耄耋之年,杨先生一人靠着“梦”独自思念。
《我们仨》记载了一个寻寻觅觅的万里长梦,这梦苦中掺甜。我喜欢书中那个孤独、强大、温情的女子,也喜欢独属于这个家庭的甜蜜温馨、相守相助。
世界之广袤,却只有一轮明月。“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同一轮明月下,心在一起,人就在一起。只愿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现世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