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芸:寒门也能出贵子

贾芸是《红楼梦》里贾宝玉的远房侄子,是同门旁支,母亲是“后廊上的五嫂子”。他幼年丧父,守着寡母过活。贾芸家虽微寒,并非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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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父亲去世,留有一亩地两间房子。结果舅舅卜世仁帮忙料理丧事都“料理”走了,真如其名“不是人”!即便如此,他很少求助舅舅。不出意外的话,他可能就娶个像贾璜太太那样的寒门姑娘,琐碎地过一生。

那一年,千载难逢的机会来了。贤德妃贾元春将回娘家贾府探亲,要大修土木建大观园,需大量用人。眼看四房的兄弟贾芹都揽上了管水月庵的好事,贾芸的心内波澜起伏,蓄势待发。他先求了贾链三四遭都未妥,才转向凤姐。

为了谋一份好差事,贾芸先去找开香料铺的舅舅赊欠香料,遭一口拒绝。贾芸退说要借15两银子,再次遭拒还被数落一通。只听卜世仁冷笑道:“再休提赊欠一事。前儿也是我们铺子里一个伙计,替他的亲戚赊了几两银子的货,至今总未还上。因此我们大家赔上,立了合同,再不许替亲友赊欠。谁要赊欠,就要罚他二十两银子的东道。

况且如今这个货也短,你就拿现银子到我们这不三不四的铺子里来买,也还没有这些,只好倒扁儿去。这是一。二则你那里有正经事,不过赊了去又是胡闹。你只说舅舅见你一遭儿就派你一遭儿不是。你小人儿家很不知好歹,也到底立个主见,赚几个钱,弄得穿是穿吃是吃的,我看着也喜欢。”……最后留饭的话更难听,说到对面去借米和面。

年少气盛的贾芸早就走得没影了,气得在半道撞上了泼皮邻居倪二。这个放高利贷的泼皮知情后都替他打抱不平,还主动爽快地借给他15两银子。虽然心理戏多,觉得泼皮的钱不那么好借,他还是接了银子。回家后怕母亲悬心,他干脆全瞒着母亲,报喜不报忧。

“仗义每在屠狗辈”,每次看到这一段,我都为倪二身上人性的善良和温馨打动,又觉得作者在借此点醒我们:不是人的舅舅,连泼皮邻居都不如。

第二天清早,贾芸要去给凤姐送礼,凤姐出来了,他恭敬地作揖请安,凤姐正眼都没瞧他一眼。但他太会说话了,贾芸笑道:“侄儿不怕雷打了,就敢在长辈前撒谎。昨儿晚上还提起婶子来,说婶子身子生的单弱,事情又多,亏婶子好大精神,竟料理的周周全全全,要是差一点儿的,早累的不知怎么样呢。”凤姐听了满脸是笑,不由的便止了步,问道:“怎么好好的你娘儿们在背地里嚼起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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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借机说朋友香料铺关门,剩些贵重的香料只凤姐配用。正是要办端阳的节礼,采买香料药饵的时节,凤姐当场就收了。当时凤姐怕他看轻,就没有派活给他,他就此作罢。其实他借钱送礼有风险,因为家无余财,万一凤姐收钱不办事,他得还帐。所以他胸有成竹,放长线钓大鱼。所谓鲜衣怒马的年纪,谁愿意为贫穷所累?

一回生二回熟,第二次他大胆央求凤姐派活。王熙凤想考验下他,故意说这次大观园的活儿给别人,下次过年买花灯的事再交给他去办。他便求爹爹告奶奶说:“好婶娘,先把这个排了我,果然这件办的好,再排我那件罢?”看,以后的事他都顺便求了,好精明!凤姐也暗自揣度贾芸生得着实斯文清秀,说话知情识趣,又是个精明伶俐的人,正合她心意,她就喜欢这样的人。她于是笑道:“你倒会拉长线儿……你午错时候来领银子,后日就进去种花儿罢。”贾芸净赚一百多两银子,娘俩欢天喜地苦尽甘来。

当然送礼这事,也看对象的。比如宝玉高雅,他就送两盆白海棠,还引出了大观园“海棠诗社”。因为宝玉不管事只得宠,所以贾芸得了见面的机会,并没实际的好处。但这一见面,收获却不亚于种树。因为他遇到了宝玉的丫鬟林红玉,两人同质相吸,情愫暗生。

他种花办事十分妥当,又被凤姐安排为病中的宝玉坐更,和红玉更熟了。原文是:“且说近日宝玉病的时节,贾芸带着家下小厮坐更看守,昼夜在这里,那红玉同众丫鬟也在这里守着宝玉,彼此相见多日,都渐渐混熟了。”

林红玉初见面曾帮他传了话,他也很上心。趁丫头坠儿领去大观园的路上,他打探林红玉的身份和宝玉房里的情况。又趁便说自己捡到了一块手帕,据坠儿回正是林红玉的。他大胆出击,交了一块自己的手帕给坠儿还要谢礼。

他大胆追求自由爱情,可在薛宝钗代表的正统观念来看,是私相授受、奸淫狗盗,不被时代所容。贾芸凭借着胆识,从此和林红玉手帕定情。林红玉极有远见,她能说出千里搭凉棚,没有不散的筵席这样的话。又通过自己的表现,攀上了凤姐这根高枝,做了红人助手。更重要的是她家底厚,父母都是贾府的大管家。不但位高权重,还赚得盆满钵满。像李嘉诚的司机炒一顿蛋炒饭价值5000元,那管家呢?林红玉父母就相当于李嘉诚的贴心大管家。

厨房柳嫂子犯事被扣押时,司棋的婶娘秦显家接班半天,兴奋不已。打点送林之孝家的礼有:悄悄的备了一篓炭,五百斤木柴,一担粳米,在外边就遣了子侄送入林家去了。单此一项,林之孝就进益多少银子,还有那些不为人道的收入,更是数不胜数。有了这样的贤内助和岳父母,贾芸想不发迹都难。

当然了,能娶到林红玉,也说明贾芸的实力。如果他还是那个一穷二白的单亲孩子,不但红玉看不上,他那低调到装聋作哑的岳父母也是不会答应的。单亲孩子贾芸,因为贫穷虽然屡被亲戚打击,也许还常遭受白眼,但他却有着让人敬服的品质,金盆虽破份量在。通过成长过程中的察言观色以及深思熟虑,他变得谋略会说话精算计,走上了独立自主的道路。最重要的是他富贵不能淫,保持了金玉之质,实为难得。

从吃“低保”需要看人眼色到开启包工头生涯,贾芸妥妥地实现了人生逆袭。虽然白手起家,但他无论是在职场还是爱情上,都是人生赢家。他以亲身经历告诉我们:寒门也能出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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