侘是古字。楚辞·屈原·涉江,有“怀信侘傺,忽乎吾将行兮”的句子。侘傺(chàchì)表示失意的样子。后来,侘字在日本被赋予了美学意义,表示简朴和平静,简单的原始美,古朴脱俗等。
十六世纪中叶是日本的战国时代,此时是中国的明朝,商人出身的千利休成为茶道宗师,被称为日本茶圣。他提出"和、敬、清、寂"的茶道宗旨,彻底革新了日本茶道,并与中国茶道分道扬镳,提倡茶的品质追求与文化的美相融合,制造的侘び茶,“外表简朴、内在完美”。到江户时代,"侘"正式成为茶道的一个理念,指清淡的高品质的茶或饮茶的人。其后,文人推波助澜,称侘茶人"不持一物,唯觉悟、工夫、技术三者齐备者也”,禅宗思想深刻融入日本茶道,成为日本文化的基本元素。
侘字在日本的经历,正是日本文化提炼升华的写照。日本文化在这一时代脱胎换骨,商业与文化的融合起到重要的推动,同时,日本文坛对禅宗思想的精准把握,以及持续不断的挖掘,创造了世界文化的远东样板。日本的美学成就对当代绘画的贡献极大,江户时代产生的浮世绘,不仅为印象派提供了灵感,还影响了中国的版画和动画电影。日本的动漫产业,还在继续书写着同样的故事。
日本当代禅学大师铃木大拙说,我们欣赏的是多样性中超脱的孤绝——在日本文化用语辞典中称之为“侘” (wabi)。侘的真正意义是朴素,或者说不在时代潮流中随波逐流,在内心感受某种超越时代和社会地位的具有最高价值的事务。如果用日常生活语言表达,就是满足的居住在两三张榻榻米大小的小木屋,饿了就从屋后的田里摘上一盘蔬菜果腹,闲时则侧耳倾听潇潇春雨的嘀嗒声。侘的审美观深入渗透到日本人的文化生活,成为最符合日本这样的国度的信仰。
以上关于侘字的变迁有两点启示,一是古文化的应用,日本提供了一个值得借鉴的好样本。如今中国的古文化处于灭绝的边缘,远谈不上应用。但是,这也许是优势,可以从零开始。二是目前的侘,中国通常的解释,完全是在日本文字的字面上翻译,既没有体现古字的用法,也没有考虑禅宗的意境,显得非常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