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尚公局的第一日,容若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在尚公局中研习经律,文夕丢给她一卷厚厚的《律疏》,冷冷的道:“三日后,背给我听……。”
“三日?”容若望着那卷比三册书厚的《律疏》问。
“我说三日就三日。”
容若手捧着那册《律疏》默默的点了点头。
她除了吃点简单的东西,日头里在尚公局边翻边背,夜里则躲在藏书阁的角落里几乎不眠不休的背诵,累了,便枕着书在藏书阁歇一会儿,醒来继续背,奈何眼看快到三日,能背出的只寥寥几页内容,离文夕的要求离开十万八千里。
第三日,她站在文夕面前,文夕将那卷《律疏》摊在桌案上,随手翻开一页,问:“第一卷第二十八条……。”
“凡司马、司务、司公、章史、幕僚、诸使、国子监官、谏议、谏院、文案、律表等官并诸司曹、郡县仕官、功曹、主簿、尉丞、伍员尉、胥史仆役等及所有候任署司子孙等官。”她答道。
她随手又翻了问:“第一卷第八十条……。”
“其闻父所过刑条或失律犯科者皆仍纠治查详宜行类同。刑官不经手纷弛繁归就考判,先上司官皆听分明处具。文官失律官务勿命初决,当可还律暇期主公自有旨决。”
“第一卷一百二十二条……。”文夕的手又迅速翻了几页,斜了眼瞧着面前的容若。
“……。”容若涨红了脸,脑海中一片空白,实在想不起来……。
“呵……,我看……你也不过如此……。”文夕合上那卷《律疏》,从手边又拿了第二卷,交给她:“再给你一次机会,三日后再背了我听……。”
容若接了那第二卷,恭敬的谢了文夕。
就这样,容若开始手不释卷,无论是吃饭睡觉,手中都捧着那第二卷《律疏》,每天夜里,她都睡在藏书阁内,一来人少,二来她怕如此不舍昼夜的状态,影响了其他人的歇息。
难熬的时光总是漫长,在她昏睡的片刻,青鸾蹑手蹑脚的走近了她些,侧身靠在书架上望着这个陌生女子睡着的容颜,心中涌起一些疑惑:“虽是看着面善,好似在哪处见过,可明明,她是刚入宫……。”
青鸾看了她的宫服,又看她手中攥着书卷,猜她是文夕那处的人,再走近些,蹲下身,见她玉制腰牌上刻着“容若”两个字,他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这身上的病似并没有什么好转。
三日后,文夕再次不耐烦的合上第二卷,冷着脸大声道:“我道是金榜题名,考来的是华横溢之人,原来就这样……。”她的大声斥责让周遭的宫人纷纷投来关注的目光:“三日之后又三日,就让我听这些?”
容若低垂着头,又听文夕道:“你若当真不行,我就回了大人,让你离了此处。”
文夕拿了第三卷丢给容若;“去,再背……给你四日,若再不成……就遣走你。”
容若一个人在藏经阁的角落里边背边哭,哭完再背,如此周而复始,在煎熬中不断重复。
青鸾有时候悄悄看她,心内纳闷:“好好的,怎么就天天睡此处?文夕在搞什么?”
第九日,文夕自来寻了子悠,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予他听。
二人漫步在青云宫的回廊中,文夕慢条斯理道:“说我是故意刁难或不近人情为难她都对,那些书卷,莫说三日背完,就是三日看完都不错了……。”
子悠听她顿了顿又道:“我想着,大人要的人,必是日后要在大人身边做事,那些成日和妖魔勾心斗角的事,哪件不比背书难。背不出到没关系,这孩子来此处头一件,得过了磨炼心性这一关。宫中有过目不忘本事的人不少,可说到心性坚定……,日后怕是在大人那里做事要经历的难事多了,到时再打退堂鼓就不好了。我想,她们学出师,日后能像大人身边存中那孩子那样,不说万里挑一,也是百里挑一才好。”
子悠驻足,望着文夕微笑的面容:“你过奖了,人交给你,你看着办就是……。”
“若是大人觉得不妥,咱们可换个法子……。”
“以前我只用男使,你也同我说过几次,你的人很好。其实我也不是信什么女子不如男的话,当初,我只怕女子干这种男人的苦活,背负甚重。如今枢密局里就有你们荐来的人,如此看来,竟是我多虑了。”
文夕听了,喜不自胜,忙躬身:“大人如此夸赞,属下自当尽心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