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听别人说,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能够一直的飞呀飞呀,飞累了就在风里面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的时候。”
“我以为它从一开始飞就可以飞到死的那天才落地,其实它什么地方都没有去过,从一开始它就已经死了。”
谷雨轻柔的语调里埋藏了多少无奈,已经不得而知了。半山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了,迷蒙中发现电视还在开着,身旁的壁橱里传来檀木的香,木料噼啪作响地燃烧着。人都已经不在了,习惯总还是保留着。相隔屏幕,声音早就失去了温度。桌上摆放着从前父母的照片,旁边是谷雨的。半山每次看到照片总想努力回忆些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半舟把闹铃关掉,发觉自己不过睡了十分钟。身体异常劳累,正准备继续睡下去的时候,抬头望一眼,墙壁上写着“16:30分,见李思慧医生”,旁边还写了详细的地址。手机上未接来电10个,都是同一个人打来的。
“你小子,不是让我叫你去看医生吗?打了你10个电话,没一个接,咋回事?”顾明的话像镭射枪一样,电话接通的瞬间就已经对着半山360度全方位,无死角扫射。
半山把手机向外移动些许,把脸侧过去,受不了他的大呼小叫,“我什么时候打的电话给你提醒我去看医生?叔,别开玩笑好不好。”抬了头,看一下,又觉得似乎是有这么回事。
“叔,还是我喊你叔吧,别玩了。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我也没怪你。看下医生总归是好的。怎么,要不我陪你去?对了,明天有一个病人预约,记得把你的时间留出来给我。”
“知道了。我还是自己去,叔你忙你自个儿的事吧。”
2
半山醒来,发觉自己睡在壁橱旁边,木料还在噼啪作响地燃烧着。头像是受到了撞击,脑袋也撕扯般疼痛。他尝试了下站立起来,发觉天旋地转的,勉强用手靠了下墙壁才避免倒下去。迷糊间,他发觉沙发上坐着一个人,看上去和他身上的穿着一样,不禁问了句,“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家?”
那人什么也没有回答,如今他只觉天旋地转得恶心。待稍稍清醒了,他才发现这个人就是他,先前惊异的表情消失了,脸上紧绷的肌肉也放松了些许,冷冷地笑道“你来了?”
原先静静坐着的人开始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还刻意地隐藏了意欲上扬的嘴角,脸颊的肌肉像是在跳动着,“哦,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还以为你从来没有注意到我。”
半山亦不打算多做解释,“别太小看人。你的眼神和我的眼神,看来是一样的。”
那人笑得越来越厉害了,眼神里充斥着对猎物的贪婪和享受,能感觉到他在强烈地克制着自己,“你就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要说,你自己会说的。”
“你就是我,何必对自己这么冷淡?还是一副轻蔑的样子,你年纪也不小了吧。算了算了,告诉你,你又能改变什么。”于是,那人收起了一脸嬉笑的表情,用着不紧不慢的语速说,“你还记得自己要去看医生吗?你在去往诊所的时候发生了交通事故,你昏迷了过去。不过,现在你和我,在你的潜意识里。停留在这个地方,你就这么舍不得她?”
半山冷笑一声,声音里像是埋葬着无尽的哀伤,“你不过是一个人格,怎么会懂人类的感情?”
“别太小看人的是你。看来父母过世后,你没得到多好的教育。真亏你能扛到今天,看来谷雨的死给了你不小的打击。”
“不要一个劲儿在啰嗦,你还是不懂。父母和谷雨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我的生活。”
那人看半山认真了,不禁又嬉皮笑脸起来,“是你不肯放手,还是他们不想离开?”
半山不服气的咬了下嘴唇,口腔附近的肌肉像是抽搐一样,“那你又知道什么?只能怪我自己太软弱,不能保护他们。我知道这件事情的背后一定有所隐藏。”
3
“爸爸,妈妈,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我好想你们。为什么,为什么又要把我一个人抛下?”小半山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滴,他害怕被别人看见。夕阳慢慢拉长了身影,就快要被黑暗吞噬了。
“你很难过吗?为什么会在这里哭?”
“我,我不是因为难过才掉的眼泪,是风,风吹了才掉眼泪。”小半山小声的说,像是蚊子叮咬一样。抬起头,发现眼前站着个长相清秀的女生,睫毛长长的,眼睛像是会说话,清澈又明亮,笑起来好看极了。
那女孩也不辩解,眼神在调皮的打量着眼前这个人,“你好,我叫邹谷雨。你呢?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为什么不回家,你的爸爸妈妈不会担心你吗?”
小半山被这一连串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哑口无言,最后只得说了句,“我叫许半山。爸爸妈妈外出工作了,现在都是别的叔叔阿姨在收留我。不过,可能很快我又要离开这里。”
“那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的朋友呢?他们都不陪你玩吗?”
小半山把方才抬起的头又朝下,声音比上一次说话的时候还要小了,“那个,我没有朋友。”
女孩一脸的疑惑不解,抢过他的话接着讲,“咦,为什么?不是每个人都有朋友吗?”
小半山的头又往下低了点,眼睛里写满了不解与绝望。
“那就让我来当你的第一个朋友。”
4
半山叹了口气,接着往下说,“收留我的人家告诉我由于父母职业的关系,他们是被仇家上门杀死的。可是,那为什么又不杀了我?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那些人从来都没有认真看过我一眼,就因为我没有被杀的价值吗?果然,是我太弱了。关于父母被杀,我总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可是,我的父母都是警察啊,怎么,怎么会?只是后来,我发现了父母,不如说是养父母,他们都是AB型血,而我是O型血。警察局的朋友也告诉我,我的血液资料与一名在逃犯罪份子高度相关,当时在现场检验有我的血液。”
半山开始冷笑起来,像是抑制不住,“当时负责这则案件的是我的养父母,他们因为自己的儿子被绑而牵涉其中。只可惜,最后他还是残忍地被杀害了。在逃的这名犯罪份子是一名心理变态的杀人凶手,最喜欢把绑来的小孩子杀了,然后按照骨骼的结构进行分割,最后再丢进垃圾桶。只是他们发现我的时候,犯罪份子已经不在了。这么久以来,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我是特别的?如果我是被绑来的,为什么不杀了我?如果他是我父亲,为什么又不带我走?可惜,之后他就销声匿迹,再也没有他的消息。”
很难想象,半山在知道这些消息后,自己是怎么度过一个又一个长夜的。
“后来,我被送到了福利院。是我的养父母,是他们给了我温暖,给了我名字。突然间,我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人。我有了一个家,家里面有我的爸爸,妈妈还有我。只是,不久之后,他们被杀,我就一直一个人了,开始在不同人家短暂停留。我能清楚得感觉到,纵使没有他的消息,这件事也和他有关。而这,也必将与我有关。我越来越不清楚自己是个怎样的存在?但我知道我没有办法原谅他,就算他是我的父亲,我也会亲手为他们报仇。还有,谷雨。”
另一个半山,不耐烦地在做着自己的事情,还一边饶有兴趣的问,“你不会真的认为这件事情和他有关吧?”
5
“半山,我们去一次北海道,好不好?”谷雨躺在半山身侧,半山轻轻抚动她耳边的长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味,壁橱里的火焰在跳动着,温暖而明亮。
“好。不管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半山温柔的语调,像是咖啡里化开的方糖。
“有你在的地方我就不会落地,我会一直陪你飞到生命的终点。”
“你再想想,你所知道的未必就是真相。”另一个半山倏尔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开始认真回忆。
在他的记忆中,记忆是从他被抛弃和养父母收养开始的。他记得他们对他很好,真的像是对待亲生儿子一样,除了,除了他们眼神里莫名的一闪而过的恐惧。他只记得养父母被杀,倒在了血泊中,他望过去,眼睛迷迷糊糊的看不清楚,像隔了一层纱,然后也倒了下去。记忆里这期间发生的一段像是被删除了。而后,他就开始在各个亲人朋友家短暂停留。半山努力的在回忆着,不时会有点偏头痛。他的记忆总是很差,就像是筛子一样。他曾经答应过的北海道之旅,如果去了,是不是现在心就不会这么痛?
“想不起来?那我来帮你回忆一下。”被半山痛骂不懂人类感情的他嘻嘻的笑了起来。
“寄居在你的潜意识里,我可以看到你能看到的东西,只是我出现的机会并不多。只有当你受到巨大的情绪左右,自身意识失去暂时的控制时,也就是说在你意志力薄弱的时候我才会占据你的身体。但当你恢复精神的时候,此时自身的人格又会将我抑制。在你被抛弃的时候,情绪曾经一度失控。收养你的人,也就是你的养父母,经常能够察觉到你的不同。”
“这又能说明什么?我怎么知道你所说的是不是真的?”半山不无怀疑的问道。他总是这么谨小慎微,到底也是多年的职业习惯。
“是不是真的,我说完了你自然就会知道。其实你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你的记忆还停留在你被抛弃的时候。只是因为你怯懦胆小,渴望安稳,才选择了这个名字,选择了这份不属于你的爱。你的养父母对你确实很好,不过它的代价是,你只是他们复仇的工具,他们从来就没有爱过你,他们一直在等待着仇人的出现,你不过就是引诱他出现的幌子。虽然他们有想过放下仇恨去好好爱你,只不过那是他们的亲生儿子,无论他们怎么努力还是会介意。你,从来就没有被任何人爱过。你知道你在他们眼中是什么样子的吗?虽然心性善良,但情绪乖张,性格怪癖,也难免他们会心生恐惧。你的性格里,有着追逐黑暗的特质。”
看着半山一脸细思极恐的表情,他知道,半山开始相信了他说的话,或者说他的话给半山带来了冲击。于是他,接着说了下去,“所以,你既爱你的养父母,也恨他们。这种恨,更是无意识的。你在得知他们隐瞒的事情后,决定以一种超越世俗认知的方式去爱他们,那就是把他们都给杀了。人死了,生者才会懂得珍惜,懂得眷恋。这个世界上,无论以哪一种方式去爱一个人,都会引发憎恨,憎恨又是连锁的,它又会引发更大的憎恨。而这,已经不能通过沟通和理解去解决了。你清楚的意识到,只有死亡,唯有死亡,才能解开这些羁绊,不过你的潜意识里一直没有办法接受。你心性善良,难免抱有愧疚。只是我说过,善良,有着追逐黑暗的特质。它们,从来就不是对立而存在的。所以,你是故意忘记,然后再通过合理的假设把莫须有的罪人给锁定了。”
这一切似乎太不真实,半山没有办法相信,却觉得他所说的一切有种致命的熟悉感。
6
“谷雨,不如我们重头来过。”
“半山,你还没意识到吗?你和我就像是何宝荣和黎耀辉,没得选的。”
“至少,至少让我陪你去一次北海道。”
“不必了,我已经不再喜欢你了。我曾经以为我可以一直陪你飞到生命的终点,但其实我什么地方都没有去过,从一开始我就死了。我曾经以为我可以化解你心里隐藏的那些悲伤,可惜,是我太贪心了。”
半山不懂得挽留他人,不管是父母还是女友。或许正如她所说的,半山心里隐藏的那些悲伤是没有任何人可以理解的。追逐黑暗,必然与光明相背离,终会自取灭亡。
7
“还有谷雨,你的字典里永远都少不了这两个字。她其实也发觉到我了,或者说,这就是你们分手的导火线。你们是那么的相爱,但是,她发现终究没有办法带给你幸福,她确实努力了。只是,你没有办法接受。你不过是个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的孩子。遇到谷雨后,你才真正开始思考什么是何谓的幸福,快乐。她的离开,意味着要把这些从你身边夺走。于是,你再一次的,选择了属于你的行动方式,把她给杀了。你和上次一样,选择了当年凶手的杀人方法。同时再一次的,你选择了遗忘。”
那人没有停下来,顿一下,仿佛像是正说到兴起处,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语速,“你知道你自己为什么一直都没有被发现吗?两次杀害都选择了当年的办法,故意让他们认为这两件事仍与当年的作案凶手有关,同时由于你故意遗忘了自己的这两部分记忆,还让自己故意受到了伤害,从受害者的角度去摆脱了自己的嫌疑。有时候,所谓的公平,不过也就是多数人对少数人的暴政和压制,没有人会去为一个罪名昭著的人开解。”
半山一直以来的记忆就像是筛子一样,如今终于把一切都连接了起来,一幕幕过往穿过眼前,“你知道了这么多,也就不用离开了。”
那人也不做任何反应,他的反应像是预测好了一般,“我就是你。既然选择了告诉你,就没想着再让你离开。事实上,你来这里是必然的。我特地选择了这个时间段,医生是我提前预约好的,字是我写的,电话也是我早前叫别人打的。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了她?因为她的诊所处于交通事故易发路段的中心,无论你从哪个路口进,都一样,当然这还不能保证计划,为此,我还在车上动了点手脚。就算你放弃预约,我在你家点燃的木料只要燃烧足够时间,密闭的空间里,气味的浓度就足够强烈,再加上早前准备好的安眠药,你总会到达这里。只是,这计划有个很大的漏洞,就是我迫不急切的想占有自己的身体了。这太迷人了,一想到就让人兴奋不已,像是遁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空间,所以我没有服下安眠药,不过你还是乖乖的来了。”
半山从一开始的冷笑,慢慢的,笑得越来越轻狂,整张脸都像是扭曲了一样,“那我还真的要谢谢你了。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免了我劳心。终于,还是来到了这里。你以为你所设计的这一切我都不清楚吗?事实上,我比你更了解自己的身体。我在你占据身体而且设计这一切的时候,自身的意识并没有消亡,也没有沉睡。我就在静静的看着你设计,甚至,为了来到这里,我是故意表演了一出。就算你的计划有漏洞,我也会如你所愿。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什么吗?你的眼神和我的眼神,是一样的。所以,我决不可能允许别人占据我的身体。”
那人冲上前去,牢牢地用双手扣住半山的脖子,赶着其双手放空之际,半山用双手抓住那人的手腕,松开后再背过身去,用身上的领带把那人的双手绑得严严实实,然后对他说,“消亡之前,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只见那人冷笑一声,不紧不慢的说着,“你以为我会没有准备就会大打出手吗?我什么时候说过这里只有我和你两个人了?”半山背后,忽然出现一道黑影,一把匕首紧紧地在他的脖子上游移,冰冷的触感在深入他的肌肤。
“看来,我还真的是小看你了?想不到,你竟也有帮手。你说,我如果把你杀了,然后他再把我杀了,好不好?”半山一想到这种赤裸裸的挑衅,心里就有一种止不住的兴奋,笑得夸张而狰狞。
不过,两人并没有因为这句话发生口角,他们知道,为了这一刻他们等了多久,意识占据主体的时间越来越短了,半山自身的意志旨在消灭他们。倏尔,房间从半山站着的地方开开裂,同时向两边倒下。半山在这个空隙间,,逃向了意识的另一层,两人紧随其后。
这一次,他们来到了大街。街上熙熙攘攘,全部都是半山日常中所看到过的人,他们平时分散在记忆的某个角落,随主体的意志行事。这时,他们把那两人围困起来。半山在行人的协助下已经脱身了,“包括你们,只要我想让你们消失,这是随时都可以发生的事情。
街上的人潮慢慢散去,看来问题已经解决了。他对着眼前,用意识创造出最初那个空间,然后静静地在里面等待着被唤醒。
8
“下一个会是谁呢?”半山从呢喃中醒来,发现自己此刻正躺在病榻上。身旁,顾明在一点点地削着苹果,他总是喜欢把皮不切断地削,直到削完整个苹果。半山不自觉地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顾明也不转过来看着他,只是把方才削好的苹果一点点地往嘴里送,说了句,“看来,另一个你消亡了?”
半山也不着急,不紧不慢吐了句,“这是哪儿?叔,你不会脑袋出现问题了吧?”
这时,顾明转过身来,死死盯着他的眼睛,眼珠子也不曾移动些许,“你的眼神和我的眼神,看来是一样的。”
半山眉宇间出现一丝惊诧,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你是谁?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这时,顾明反被勾起了兴趣,嘴角的弧度稍向上移了点,“不急,在你知道答案之前,不妨听我讲个故事。这个故事,和你早前听的很不相同。”
“你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父母都很爱你。他们都是警察,因为职务的关系,所以不能经常照顾你。你在没有亲人陪伴的童年中长大,你的朋友很少。因为心里对父母怨恨,你逐渐形成另一个人格。他充满了邪恶,一直在鼓动你发泄着怨恨。终于有一天,你的生日,原先约定好的父母又因为工作的事情离开了。你的怨恨终于压抑不住了,在他们回到家的时候,你把他们都给杀害了。你因为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选择了遗忘。然后,把现场布置成入屋盗窃杀人,自己也身负重伤。在场的警察因为你的年纪和伤势,放弃了对你的审查。而后,你就一个人地长大,成为了一名催眠医师。后来,遇到谷雨以后,你和她在了一起。只是因为谷雨喜欢和朋友在一起,你以为她忽略了你,让你想起了被忽略的童年,心底的怨恨再次爆发,再一次的杀害。”
顾明停下来,顿了下,接着说了下去,“我说过,你的眼神和我的眼神,看起来是一样的。因为我就是你,你只是生活在我的意志下。我才是许半山,现在的我是在对自己的意识进行催眠。”
病榻上,半山一点点地在笑,“那你怎么知道,现在自己身处的地方不是我在对你进行反向催眠。或许从一开始,你就在我的掌控之下了。”
“你以为我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吗?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你的眼神和我的眼神,看起来是一样的。这是事先即在梦境中种的一个心锚,只要我的潜意识接收到这个讯息,大脑就会想到有关画面,自身就会从梦境中抽离出来。”
“那你究竟想干嘛?目的又是什么?”
“只是逃避了这么久,有些东西终归是要去面对了。只有你死了,我才能活得更好。”
“你以为我死了就能抹杀你做过的一切?我做的没有错,他们就是该死。只是……”话还没有说完,鲜血即从匕首处缓缓流出,顾明补充完半山想要说出口的话,“对啊,只是你比他们更该死。”
9
精神病院里,气氛诡异至极。503病房里,病人又发病了。
门外的护士在聊天,说起他发病的原因,只是说,“他从前是警察,因为工作的原因,开始有意无意的紧张,经常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后来安眠药吃多了,产生了幻觉,幻想自己是一个催眠医师,无休止地在对自己进行催眠,现在已经被隔离治疗了。”
“每天他都有个时间段是正常的,常常会问自己为什么会在精神病院,他居然认为自己很正常。我只是告诉他,正常人不会待在这种地方。”
“你还是离他远点,别跟他说那么多话,小心总有一天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