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年过节 ,张灯结彩,洒扫庭除,祭祀先祖,问友访亲……年年复年年人们都在做着同样的事,不过是除旧迎新图个好彩头 ,只是越长大越觉得里面的年味越来越淡了。
不知从何时起,过年走个形式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了。单是走亲访友,红包赠礼都是人情往来,客套地吃饭,尴尬地拉扯,随意地寒暄,好似人人都戴着一张面具。每当这时,我就浑身不自在,痛苦难耐,礼貌性地打声招呼就落荒而逃。
我开始厌倦过年了,年味越来越淡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摆宴待客太过繁琐,使我的母亲外婆受累。
亲戚们年年成群结队上门拜年,一大家子下又有好几个小家,小家里又有大人孩子数几个。首先就要拿瓜子糖果安抚好小孩,然后就是请各位年长年少的大人入座,拿茶水招待,还要做好被问话的准备。我母亲忙得焦头烂额,像个陀螺似的四处打转,一会切菜,一会洗菜,一会煮米,还有一会是客人的呼喊。年口上又是大寒天,母亲双手被冷水侵泡得透红,我总担心她那瘦弱的身体怕又要咳起来。忙活了大概二三个小时,饭菜端上桌子了,客人们也都陆陆续续吃了起来,可是我的母亲还在炒着最后一两个菜,她永远都是最后一个吃饭的。饭后又是一大盆碟子饭碗要洗,母亲又要一一清洗干净,却打发我们去玩。我知道,她是舍不得我洗碗,怕把手冻红了,她总说我的手太嫩太细适合写字。
我又想到外婆年纪大了,不像母亲有人帮衬,舅舅又十分懒散,所以她只能自己一人忙前忙后,不曾歇下过脚。我虽然远在我家没有看到这幅场景,却是心痛万分……
过年对男人来说确实是一个放纵轻松的时刻,他们可以处处高谈阔论,饮酒酌情。对于女人来说却是最累工作量也最多的时候,她们时时刻刻都要显现出妻子的勤劳持家。我本是不知道这些的,是我的母亲和我谈话时戳破了这一点。我开始同情所有为了家庭为了丈夫为了孩子牺牲自己的母亲,而我以后也会经历母亲所经历的,突然就心里塞塞的。
想想还是小时候在外婆家里的那段时间最快活自在,总没有大人的烦恼和现实的残酷。因此我期待过年,欢喜过年,沉浸在浓浓的年味之中。那时我和朝朝会穿着好看的新衣服,互相往对方口袋里塞最好吃的糖果,挨家挨户串门讨要红包。一到晚上更加好玩,拿着仙女棒朝天空画圈,一时间火光四溅,炸开了花来。在光晕里面,我们欢呼雀跃地望向对方,外婆就笑盈盈地看着我们两个疯丫头。虽然外婆节俭也没钱买烟花带我们贺新岁,却并不觉得生活贫瘠。我们抬头就能看家别家放的烟花,那烟花尖锐地划破天际炸开硕大的花,接连不断,一家停了另一家又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
思绪拉回现在,母亲父亲在吃过晚饭后也会放烟花,现在的烟花都是家家户户过年的必需品了。半边天空都是烟花炸开的星光灿烂,虽然很美却惹不起我的喜悦。
“姐,咱们放烟花去。”弟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递给了我一把仙女棒。我接过来一根,在沉默中点燃了它。不一会小小星光滋滋泛了起来,在黑暗中“砰的”炸开了一朵朵金花。我看着弟弟欣喜地拿着仙女棒转圈圈,好像那年味又被我捕捉到了一样。在那熟悉的光晕中,一切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