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城市已经泊了近二十年,候鸟一般,年底挟着企盼归去,开了年,又裹着不舍过来。
如果将一年浓缩成一天,每年的春节就像早晨。我是一个农人,天不亮就起身,天黑了就归家。只是,这样的一天太漫长了,需要耗费太多的精力和热情,需要花费更多的等待和守望。
其实,更多的时候,春节更像一个个厚重的钮扣,踏上归程的时候便扣上,连结得一帆风顺,四处漂泊的时候又散开,绽出破败的心思。
中间更多的空隙,在日日夜夜中貌合神离。直起身向前走着,它们也服服贴贴,互相依偎,显得亲密。一旦弯下腰去,它们便象两条永不交合的河,各自筑起高高的河堤。
可是,我不可能一直走啊,不可能将自己一直装在铁匣子里,脸上冷成一块冰,不可能一直冲突于钢筋水泥铸就的森林,鼻青脸肿而摸不着门。
我也需要不时地蹲下身子擦擦眼泪,不时地弯下身子找找丢失的感情,不时地捶打自己振奋精神。
我也要歇一歇,停一停,看看朝霞爬上身体,等着星星落入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