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微之处应“较真”
蔡宏伟
在斑马线或车道转向标识处，我们经常会看到打开过的窨井盖重新盖上后，上面的白线便和原先的兄弟姐妹“天名一方”了。管事的和做事的只要能在细微之处“较较真”，这样的遗憾便可消除。
于细微之处“较真”，有别于丢了西瓜拣芝麻的“钻牛角尖”。在大局已能妥贴掌控的情况下，对细枝未节进行审慎的处理，是基于“为山九仞，功亏一篑”的通识性警惕。
古往今来，深明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之理的管事者和做事者在细微之处的“较真”，往往给一个时代的盛衰一时人心的淳厚浅薄烙上鲜明的印记。
日本人对汉唐时的中国人则充满敬意。造成汉唐与宋的时代人心大异的原因有许多。我的历史老师仅给我们讲了一个细节的区别，我们便不得不点头称是。那就是汉唐时的官员大多骑马，宋朝及以后的官员则普遍坐轿。骑马还是坐轿，便是在“吏治”大局下的细微之处的“较真”。官员骑马，一则可健身，养育勇悍气质；二则可体验亲力亲为的乐趣。官员坐轿，不仅消磨锐气，而且役使民力，徒增寄生的慵习。于是乎，在唐朝操笔杆子的韩愈居然能策马去平定作乱的军阀，在宋朝的文化人苏轼只能去与杭州的妓女琴操说禅，摊上冤枉官司后只能在御史台坐以待毙。风俗移人，往往滥觞于某个细微之处的不甚“较真”。
所以，我至今记得大学里一位讲授训诂学的老师讲的一则故事：李格非先生编《汉语大词典》时，需要给“把”找个例句。找什么呢？现成的资料里有林语堂当年用过的成例——“把人杀死，把钱抢走。”助手建议移入。李先生坚决不同意。最后敲定用的例句是：“把困难留给自己，把方便让给别人。”的确，写作也好，做学问也好，关乎世道人心的，往往就在于这样的细微之处的“较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