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王牌栏目“作家立场”,这一期请来了韩涛、何理达、张江、卢恩来等几位学者和作家,就“人工智能与生命的边界”开展讨论。其中韩涛、何理达的《CHATGPT的二元模型逻辑与长历史叙事》,还是2020年国家社会基金后期资助一般项目“消费空间的’三元装置’研究”阶段性成果。
恕我直言,在阅读这一期“作家立场”,我总忍不住想起晚清时期,一群拖着小辫子的人跪在慈禧太后面前,一边磕头一边反对天朝修铁路。一旦铁路开通,将切断龙脉,“冒黑烟的怪物”将破坏风水,仁义礼智信不复存在。想起义和团的一个口号“挑铁路,拔电杆,海中去翻火轮船。”然后又想起白发苍苍的老先生,企图论证《永乐大典》和《天工开物》对世界科技发展的决定性作用。
“民间语文”收录刘复生的《毕业致辞五则》,挺有意思的,这教授应该也是武侠迷,有三年都在借武侠向毕业生致辞。这一期诗歌收录12位诗人的作品。挺多的,但没有我特别喜欢的,当然,我是不懂诗的。但蒲荔子应该是懂诗的。
这期 “小说”栏目收录蒲荔子《生猛海鲜》讲述的是诗歌圈的轶事。内地人“我”到广州不久后,参加了一个诗人群体宵夜,并在那次聚会上,结识了女主叶青。叶青原是岳阳一名公务员,在一场纪念屈原的端午诗歌活动上,认识了诗人莫笑,于是她辞掉了公务员身份,来到广州经商。叶青豪饮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内心也被她深深吸引住。那次宵夜后,叶青很快和莫笑分手,找了一个小艺术家,新男友反对叶青喝酒,所以“我”再也没有在酒桌上见过叶青。在一次偶然的开幕式活动上,“我”和叶青重逢,双方留了联系方式,相约要再一起约人喝酒。在“我”的生日那天,叶青没有如期出现,但过了不久,“我”收到叶青从加德满都寄来的信。叶青从加德满都回来之后,两人终于肉帛相见。然后两人开始谋划着一件“撕开艺术家的灵魂”行为艺术:叶青找了十个在广州有头有脸的男艺术家约会上床,“我”则藏在暗处偷拍。叶青详细记录交流的过程,整理完毕后,在微博上图文直播。
这场行为艺术犹如在整个广州的文艺圈投入了一枚重磅炸弹,一时间议论纷纷,人心惶惶。我和叶青成为了广州艺术圈的众矢之的。很快,叶青离开广州消失于世,我则苟混于诗歌界。几年后,叶青回来再聚会,一切都物是人非。这篇小说题目叫“生猛海鲜”,之于世界,之于时代,人亦如各类海鲜,再生猛,也经不住时代大锅的焖蒸。
写得比较好的还有沈灏的短篇《如何偷走一架UFO》,故事讲述“我”开着一辆越野车顺着柳格高速转入215国道,再转315国道进入大柴旦地区,在路上看到了一架UFO,它有餐桌那么大,而且一直在缩小。“我”就把这架UFO搬到了车尾箱,继续往前开。最后来到一个纯黑的山谷,“我”把车停到了边上,把UFO塞进背包爬到了山顶之巅,这时候UFO已经缩小到一只陀螺大小了。“我”把它放到了山顶,然后下山。不久后山顶发出死神般的火焰。
这篇短篇,通篇透露出彻骨的孤独感。尽管他在小说中融入了一些神秘和超自然元素,但小说其实和科幻关系不大。在希伯来文中,“弥赛亚”是救世主。自由,最为人类追求的核心价值之一,对独立的个体来说,它就是“弥赛亚”,追求它的过程本身就是一种救赎。沈灏在文末最后一句“那架UFO在黑暗中腾空而起,如失败的弥赛亚,离开了这个星球。”隐喻着作为人世界中最本质的自由,它的陨落和失去。
本期《天涯》还收录戴冰《透析的戈多》、刘瀛《独角兽敲门》和黄立宇《断指》,《断指》暗戳戳为袭医站台,在我看来是一篇坏小说。整期《天涯》最好的文章,不是自以为是的学者们,也不是上面介绍的两篇小说。而是“自述式写作”收录的那5篇散文。这五个人的身份分别是:退休人员、菜市场摊贩,快递员,自由职业者和家具安装工。
杨本芬这几年在文学界名声鹊起,出版几部书籍大受推荐和好评。其中《秋园》入围第一届PAGEONE文学奖短名单。《我本芬芳》则被入榜2022年豆瓣年度中国文学“小说类”图书。本期收录她散文《疼痛手记》,讲述自己亲历的治疗膝盖疼痛的经历,辗转不同医院,接受不同医生治疗,面临不同的治疗方式,只有依旧疼痛的结果。
陈慧是一名菜市场摊贩,她的《菜市场故事集》讲述的是发生在菜市场的人和事,主要是一个“拄拐杖的女人”和“杨大胆”。也许在一些受过所谓专业写作训练的人看来,陈慧的文学性并不一定很高,但价值观很正确。摘录文中两句与大家分享“一个女人,无论处境如何窘迫,过得多么艰难,都不应该成为主动向他人索取的理由。别人与你非亲非故,同情你,主动伸手拉你一把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这个女人的一生中从来没有一条泾渭分明的河,就算有,她也一直徜徉在湍急的河流之中,而不是岸上,更没有此岸彼岸。”
王计兵是一名快递员,《如果我低着头》写的主要是他2023年发生的一些值得纪念的事情,这一年他出版了诗集《赶时间的人》,做客电视栏目,成为中国作家协会一员,参加首届新兴国家摄影传媒论坛,出访美国纽约……对于他来说,人生的魔盒打开了。王计兵常说:“如果我低着头,一定不是因为果实,而是因为背负着恩情。”对于2024年、2025年、2026以及以后的未来,他充满期待。
现居深圳的邬霞是一名文学爱好者,看完她的《自由行走的花》我有点为她担心和难受,相比其他作者,邬霞行文间怨气比较重。在深圳生活压力很大,邬霞是靠写作赚钱谋生,这其实过了写作赚钱的黄金年代。前不久跟文坛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聊天,说起近年北美欧洲女作家兴起,他说有个很重要的因素,国内的一些女性嫁到欧美,生活相对安逸,写作时间充裕。相比之下,邬霞用于写作的时间更多是碎片化的,无法专注。邬霞在文中写到“只要能挣到钱,所有问题都不再是问题……但愿这次不再是做梦”,真心希望她梦想成真。
《南方漂泊二十年》是东莞家具安装工李方毅的散文处女作。记忆在故乡和南方之间穿梭,作者也在谋生和梦想之间艰难行走。二十年来,他都没有放弃自己的文学梦。人嘛总要有梦想,万一成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