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图用贫乏无奇的文字来描述我难以言说的倦怠与痛苦,就像--困在一片发臭的泥泞中。
我知道,这并不是一个什么好的小说开头,扑面而来的负能量或许会让你感到乏味,以至于想合上书页。最好是那样,那么就会少一个人看到我这个故事。实际上,多一个人看到,我身上的罪孽便增加一分,慢慢累积起来,我以后大概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吧。
我叫李婷,多么平淡无奇的名字,我的长相也和这名字一样寡淡,大概是扔在十八线小城市的女中学生中都不会被人多看一眼的那种寡淡。感谢我的父母,即使我是这样平凡,即使他们也不过是普普通通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工人,也将我平平安安视若珍宝地养到了18岁——直到我的弟弟出生。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这样寡淡的人生,也会像烂在地里的梁山伯与祝英台,生出这许多的幺蛾子。18岁以前,我最爱的事情是打游戏。当年火得一塌糊涂的网游,让整个网吧都挤满了未成年的热血小毛孩儿,也让全服都知道,三区有个声音柔婉却杀人吮血的聂小倩,但却从没有人会将聂小倩和李婷联系起来。我的父母亲为了让我好好学习,在我高一的时候攒钱买了台电脑,我确实曾老老实实用它查过资料看过书。直到后来我熟练掌握了切换界面的技能,大字不识的父母自然搞不懂我到底在做什么,毕竟,每次她们进来,我都会切到英语学习的页面,装模作样地小声跟读,待他们心满意足地退出去后,我又重新成为了那个妖精——聂小倩。
聂小倩媚眼如丝,聂小倩敢爱敢恨。聂小倩是冷淡得惜字如金的冰山美人,也是勇猛得弑神灭佛的浴血战神。聂小倩是我,却一点儿也不像我。我顶着如此绝色的皮囊在游戏里呼风唤雨了三年,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高考失利成为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了我和父母的脸上,在考完当天我就删除了电脑中的一切游戏记录,倒不是因为后悔,而是怕分数出来,父母必定会想知道她们的女儿把书都读到哪只狗肚子里去了。要是让她们发现那只妖精,他们说不定一怒之下会像上上个世纪的村民对待奸夫淫妇那样。点起一把火,送聂小倩和我一起去看望西方的伽利略老师。
分数出来那天,我在电脑上磨磨蹭蹭地输入了自己的准考证号和密码,忐忑地地看着我妈的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由青又转红。她什么话也没说,但是她抱着我弟弟的手上暴起的青筋出卖了她,她把弟弟扔到我怀里,转去别间房给爸爸打了个电话,叽里咕噜地说了些什么。我凑在门边上却一个字也没听清,怀里的小毛头不哭也不闹,眼睛滴溜溜地转着——这样贼的大眼睛,也不知道像谁。我和爸妈都是细长的眼睛,难免透露出一股浅淡的神色。这孩子却和洋娃娃似的,不过据说祖奶奶倒是大眼睛,只不过这眼睛没传给几个姑奶奶和姑姑,却隔了几辈,撂在了这小子身上。这种“返祖”被亲戚们视为吉兆,又是出现在一脉单传的他身上。爸妈自然是宝贝得不得了。恨不得把他放在心尖尖儿上藏在蜜罐罐儿里。我这个女儿,大概是时时准备好扫地出门的。反正什么也听不见,我索性抱过他,坐到阳台上,拿手指头戳着他圆圆的脑袋:“聂小倩啊聂小倩,你就是个狗屁英雄。”他倒咯咯咯笑了,胖乎乎的手揪住了我的眼镜,一把扯下来。一片朦胧里,我依稀看到妈妈从房里走出来,倚在门上向我这边看,手抱在胸前,半晌开口:“囡囡,晚上爸爸妈妈要和你谈谈。”
艰难的晚饭毕后,我硬着头皮打开了一本书坐在书桌前,努力表现出一幅羞愧难当的沉稳样子。不多时,爸爸推开了我的门,妈妈紧随其后。看来点点已经被哄睡下了。爸爸甫一坐下,便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声音僵硬得像刚从冰柜里捞出来的蛇:“囡,你今年考得这个样子。二本是没指望了。”“恩”我如蚊子般轻哼了一声。
“考成这个样子,你怎么想的。”
我没有吭声,只把头深深地低着,努力地绞着手指头。
“你这几年干什么了,读书了吗?”爸爸的声音提高了一度。
我有种想打寒战的冲动,脑子里浮现出小时候爸爸打我打断了的那根木棍的样子。我的头低得更深了。这是我高中对付班主任的常用伎俩,忙于游戏难免忘记借同学的作业来抄。当班主任有一顿火气要冲着你劈头盖脸地发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装死认错。这样最起码不会被叫家长,或者被打。
我张了张嘴,喉咙却被堵住了,我努力地低声含混地清了清嗓子,生怕爸妈从此中听出什么不服气的意味,发出来的声音却带了一缕哭腔:“爸爸妈妈,我。。。对不起你们。”
“我问你呢,这几年干什么了!”
我已经提前感受到了皮带抽在身上的灼痛感,这感觉烫得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眼泪却完全失去了指挥,争先恐后地往下掉。喉咙一阵一阵地发涩,我觉得自己像是被扼紧抻长了脖颈等待被填的鸭子,只有挨宰的份了。
“你有什么打算”爸爸说道,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的,这句话的语气似乎缓和了些。“复读,还是干脆读书去?”妈妈紧赶着接了一句。
“我。。。不知道。”我的脸颊烧得我有些神志不清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快度过这场劫难吧。心底突然涌上一股不知何处而来的怒气,脑海里闪回过各种游戏画面和鲜红的试卷。这几年,着实过得荒唐,这股子怒气一点点蔓延放大,随着心跳被推进了我的血液里。“不甘心,不甘心。。。”聂小倩突然说话了,就在我的脑子里。我被这股子怒气推搡着,蹦出了一句话“,爸妈,我想复读,我再来一次。”
空气安静了几秒,爸爸却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喊了一声囡,却又顿了顿。
“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弟弟还小,你要是复读一年,你妈压力太大,熬不过来。”而且家里还小
18岁之后,我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