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吵架,已是十一年后的我。
关于吵架,有些人吵着吵着就散了,而有些人越吵越亲密,可谓是不打不相识。就像是冬天的雪越是寒冷越是洁白无瑕,暖了一季的斜阳。而有些人吵着吵着先是厌恶至极,后是相见恨晚,再后来就变成了我在这头,你在那头,思念极深,无味杂陈。那年那事那独有的味道,随着时间流逝,曲终人散。
想起初三,我便想起你们,一个我的后桌胡萝卜,一个前桌蝌蚪,而我这个语文课代表却成了你们之间传递书信的鸿雁。
那件事之后,他再也没让我传过纸条。
蝌蚪与我的吵架的事,到现在还是那么记忆犹新。
不知咋滴,那时候大家都流行用涂改液修改错字,而我们班却偏偏流行透明胶带粘错字。大概是我们班化学老师教的好吧,每人都知道涂改液化学成分多,对人体有害。
记得一次自习课,我正在忙着写作业,可偏偏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写错了一大片。于是向我前排求助。“喂,蝌蚪,借你透明胶带用用,我的不见了”。二话没说,只见带一副蓝框眼镜的蝌蚪双手捧过一卷胶带。
我还是和往常一样,接过胶带,赶紧粘完错别字,顺手私下用过的那部分。
“谢了哈,你的胶带真好用”,只见他双手接回,可就在这一瞬间,他的脸从晴天变成了下雨前乌云一般的黑,沉默不语,扭头转过去。从此蝌蚪再也没有理睬过我。
事后的我,简直就是愣头青,像是在楼底下发呆,被人从楼上浇过一盆冷水一样。
我仔细回想曾经的一幕,哦,原来那卷胶带,精致别样,美轮美奂。竟然用过的部分和没用过的部分,合成两圆,心连心,手拉手,在一起。他借我时都是脸带微笑,双手捧着,双手接回。这该是多么重要,多么富有深刻含义的一卷胶带啊。而我却活生生的把他们拆散了。
一个明媚的清晨,太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我们的书本上,也洒在那个后面一直背对着我的前桌蝌蚪的身上。
我们却从此再也没有说过话。
一次意外,放学踩单车正准备回家,意外的看见西边教学楼下柳树下面站着一个同学,来回踱步,似乎在等待着某个人一样。
出于好奇,我远远的望着。
过了一会,一个短头发的同学走进了他。
他们攀谈了起来,可状态好像不怎么好,双方争执了起来,拉拉扯扯,像是在搞拉锯齿一样。女孩用力甩手,扭头就走。
快毕业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蝌蚪上初中时就恋爱了。他们分手了,对象就是那个柳树底下的女孩。
那个女孩我见过,短头发,齐刘海,两眼大的像牛眼,炯炯有神。性格活波开朗,经常参加学校的活动,在校广播站当播音员。他俩小学相识,初中恋爱,两小无猜,一同上学放学。
那卷胶带同心圆便是他们相恋的见证,代表他们永远在一起。蝌蚪一直视如珍宝,爱惜有佳。时刻背在书包里,放在书桌上。
就在我全然无知,一不小心撕碎那卷胶带的不久之后,他们分手了。
直到我上高中,一次意外,我竟在校园偶遇了蝌蚪。他一眼认出了,便叫住了我,喜笑颜开。我们追跑打骂嬉笑,寒暄。谁都不提昨日之事,任凭风吹雨淋,时光流逝。忘记不快乐的,剩下的都是快乐的。昨天是同窗,今日依旧是好友。
那次之后我终于放下了当年的事,释怀了。
我们成了高中同校同学,但已文理分科。分道扬镳。我想再见,我们依然是好友。
想起曾经一群的我们,多美好。
课上在老师眼皮子底下传纸条,课下嬉闹,拿着大扫把,端着凳子椅子,挣着比着看谁能摘到教学楼前树上的第一颗火红的樱桃。。。
一次,我们仨合伙全班同学欺负英语老师,就是不交英语作业。气冲冲的老师站在讲台上 拿着教鞭敲打着讲桌,气急败坏地问着班长,也就是我的后桌胡萝卜。
“这么多人都不交英语作业,班长你说,怎么办”。
瞬间教室静的似乎只能听到呼吸声,突然冒出
“我保持中立”,掷地有声的话语落下。
全班同学哄堂大笑起来。气的老师脸色发紫。
大吼道“你,你,你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看我怎么收拾你”。
就这样全班同学躲过了一劫,没被罚站,也没罚抄。可我们的胡萝卜被带走了,不仅挨了骂,还替我们挨了打。但他回来时还是仰天长笑跟没事人一样。
一次清晨,初到教室,书包不卸,睡眼惺忪的我站在自己的座位前,盯着黑板目不转睛,所有外界事务,都是空空如夜。
叮铃铃的响音猛地炸醒了我,急忙擦着桌子上的灰尘,放下书包,准备落座
可一屁股做了个空,坐在了地上。疼得我哇哇叫。
那两个家伙一看我坐在地上,笑的前仰后翻。
回过神的我才开始四处找凳子,发现被我后排的胡萝卜拉到了后面。一下子恍然大悟,原来是他们在捉弄我。
“恭喜回神,大仙,上早读课了”,那两个得意的家伙,坏笑着,边说着。
我瞪了他俩一眼,乖乖的掏书,生怕老师看到我的丑相。
说起我的前桌蝌蚪,一个化学课代表,更是个活泼可爱的机灵鬼。
2008年的汶川大地震,刻骨铭心。
那时候我上初三,中午正自习课。我的手一边偷抓着书桌底下抽屉里面的干吃面,往嘴巴里面送,一边看着书,突然我同桌喊了一句,“你挪桌子干嘛”。
我边吃边回应,”你没看我正吃着香呢,我闲的发慌了,真是的。” 斜眼瞥了一下。
没过一会,我也感觉我们桌子晃,于是对我前桌蝌蚪喊了,“你干嘛,坐好一点,搞得我们桌子都动了” 。
我的前桌蝌蚪扭过头,“我没啊,真冤枉。"
他又回过头,四周环视,又抬头看天花板,不对啊,怎么电灯也晃啊,突然间大喊,“不好,地震啊,快跑”
全班沸腾起来,尖叫声,嘶喊声。夹杂着快跑生,一窝蜂的涌向操场。
那时候我们班第一个跑向操场,接着地动震摇,手拉手的随地动摇一摇,晃一晃。两眼一抹黑,头脑晕眩。幸运的是,我们都好,安然度过。机灵鬼拯救了一班学生。
蝌蚪的数理化杠杠的,可也严重偏科,喜欢一科就会爱到骨子里,讨厌一科就会连老师也一起恨。这个我俩骨子里惊人的相似。我讨厌数学,他讨厌英语。
说起化学讲个有趣的笑话,
一次老师做碳酸钙与水的反应,最后生成了白色的牛乳装液体。老师端着玻璃杯对着大家说“哈哈,美味有营养的鲜牛奶来了,有谁要来一杯?”
大家都摇头表示不要。借着这个实验,化学老师说起了果汁饮料的生成过程,借以告诫我们多吃水果蔬菜,不要贪图市场上所谓的奶茶果汁。后来就连我们语文老师喝水的时候,都经常说“给我来一杯H2O,不要Milk”。
蝌蚪经常给胡萝卜讲题,讲的神采飞扬,激情澎湃,忘记吃喝。但胡萝卜是个学习特别用功,勤奋的人,最后他去了北大,而我们却各自奔天涯。
我们仨再也没见面。
2019初春,回家。
我在回家的车上怀念你们。
写于2019年2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