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明旧梦】四 恰逢春折梅赏清供

话说唐子安得了听梅轩这一住处,有了落脚的地方,心下稍安。

没多久,白小平介绍唐子安去了自己所在的报社,每月月俸十块大洋,除去自己所用,还可寄一部分回家。小弟回信说家中俱安,让他不必挂怀。诸事妥当,唐子安的心也就踏实下来,只想着在京中好好经营,将来有望将母亲小弟接来同住。

这一日适逢休息,唐子安独自在家,清晨洗漱完毕,推窗一看,只见院中的腊梅花已然绽放,枝桠交错,朵朵鹅黄,馥郁的香气沁人心脾,不由得心中一喜,想昨夜一夜冬风,外面定然寒冷彻骨,没想到这花不仅没有被吹落,反而凌寒开放,果然是极有气节的花。

忽然瞥见书桌上摆着一个白瓷细瓶,唐子安想着不如折几只腊梅插瓶,这岁寒清供,岂不新雅。于是找来一把剪子,走到梅树下,拣那花朵繁密,且还有未开者,剪了几支,回屋插在瓶中,摆弄了几下,使其错落有致,而一股清香也已经萦绕屋中。唐子安心中喜悦,不由的念出前人的两句诗,“不肯皎然争腊雪,只将孤艳付幽香”。

好一个“只将孤艳付幽香”,子安兄真是有兴致啊,突然一个声音,倒把唐子安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正是白小平。

唐子安喜道:“快进来,快进来,我一个人赏花正是无趣,你来的正好”。

白小平一步迈进来,道:“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你也不出去逛逛,又是读书,又是念诗的,确实无趣的紧”。

唐子安笑道:“我又不喜交际,再说我刚来不久,哪里知道什么地方好玩,虽说以前在这儿上过几年学,到底是过了这么多年,物是人非的,变化太大”。

白小平道:“这倒是我的不是了,没带着你到处走走看看,不过今儿就算了,赶明儿有空,我领着你城里城外的四处逛逛,免得你老是在屋里待着。今儿我是特来请你家去的,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

唐子安讶然道,“今儿有什么特殊的”。

白小平道,“今儿是立春啊,我妈做了春饼,特意让我过来叫你一起吃,知道你一个人在京,难免孤单,趁着今日天气晴好,又是好节气,请你家去坐坐。”

唐子安心中一阵暖流,言道,“也就多年前读书的时候去过你家,难为伯母还惦记着我,这些年也未及问候,真是惭愧的很。”

白小平笑道:“你跟我们还客套什么,这都快晌午了,赶紧随我走”。

唐子安于是锁了房门,两人相携,出了大门,站在大门口。

虽说北地春迟,可喜今日暖日暄晴,春云浮荡,微风拂面已不觉寒意。目光所及之处,一溜灰墙青瓦,墙根处居然有几只狗尾巴草。碧蓝的天空下,一群鸽子飞过,留下一串悠扬的鸽哨。几个半大孩子挤在一处,吵吵嚷嚷,不知道在看什么。

白小平道:“今儿天气不错,我家离得不远,咱们就走过去如何”。

唐子安道:“正和我意,这么好的天,不走走,真是浪费”。

两人走下台阶,安步当车,向胡同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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