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统四年(1439年)正月,大明王朝的朝堂之上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气息。英宗皇帝端坐于龙椅,目光深邃地注视着下方的群臣。西南边陲麓川的思任发日益嚣张,不断兴兵作乱,严重威胁着大明的边疆安宁。英宗深知,若不及时遏制,这股叛乱势力必将如燎原之火,难以扑灭。于是,他毅然决然地下达了一道命令:命镇守云南的黔国公沐晟、左都督方政、右都督沐昂率师征讨思任发,同时派遣太监吴诚、曹吉祥监军。
接到旨意的沐晟等人不敢有丝毫懈怠,迅速集结军队,踏上了征讨麓川的征程。大军一路浩浩荡荡地向着云南边境进发,马蹄扬起的尘土在身后弥漫成一片厚重的黄云。经过漫长的跋涉,部队终于抵达了金齿。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众人眉头紧锁。思任发早已派遣其将领缅简在江边截断了通路,竖立起坚固的栅栏,如同一条钢铁防线横亘在明军面前。滔滔江水奔腾而过,似乎在嘲笑明军的无奈。
沐晟望着那道难以逾越的江防,心中暗暗思忖。他深知,强行渡江必将付出巨大的代价。于是,他决定先派遣指挥车琳等人前去谕降,希望能以和平的方式解决这场争端。车琳等人奉命前往麓川军营,向思任发传达了明军的意愿。思任发表面上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连连点头称是,假装答应投降。沐晟听闻后,心中大喜,以为战事就此可以平息,便没有了渡江的打算。
然而,刑部主事杨宁却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他深知思任发的为人,狡黠多诈,此次未战而降,其中必定有诈。他心急如焚地找到沐晟,进谏道:“大人,思任发素以狡诈闻名,此次不战而降,绝非真心。我军切不可轻信,否则必中其计。”沐晟却不以为然,他自信地说道:“我大明军威赫赫,思任发想必是畏惧我军的实力,这才选择投降。杨主事不必多虑。”说罢,他便檄令杨宁前往金齿督饷,将他打发了出去。
麓川军将领缅简见明军没有渡江的迹象,以为明军胆怯,便屡次在江边挑战,言语中充满了挑衅和轻蔑。方政本就脾气火爆,见缅简如此张狂,心中的怒火顿时熊熊燃烧起来。他怒目圆睁,大声吼道:“这贼子如此放肆,我岂能坐视不理!”于是,他下令制造了六十艘战船,准备强行渡江。
沐晟得知方政的计划后,心中一惊,连忙阻止道:“方都督,此事万万不可。敌军防备森严,我军贸然渡江,恐有不测。”方政却无法抑制心中的愤怒,他大声反驳道:“沐国公,我军若再如此畏缩不前,岂不让敌军耻笑!末将愿率麾下将士,拼死一战!”说罢,他不顾沐晟的反对,在夜晚独自率领自己的部下渡江进攻缅简。
战斗打响了,方政的部队如同猛虎下山般勇猛无畏,缅简的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缅简见势不妙,急忙率领残部逃往景罕寨。方政乘胜追击,指挥唐清在景罕寨击败了麓川军的进攻,指挥高远等人又一路追杀,将麓川军逼到了高黎贡山下。这一战,明军共斩杀敌军三千余人,士气大振。方政看着眼前的胜利,心中豪情万丈,他决定乘胜深入,直逼思任发所在的上江。
上江是麓川军的重要据点,防守极为严密。明军由于长途奔袭,兵马疲惫,很快便陷入了困境。方政深知形势危急,急忙派人向沐晟请求增援。然而,沐晟却因为方政违令渡江而心生不满,迟迟不予派遣援军。过了很久,才勉强派出少量部队前去支援,但这些部队抵达夹象石后便不再前进。
方政在前方孤立无援,处境愈发艰难。当他的部队渡江后抵达空泥时,麓川军突然以象阵发起冲击。那一头头大象如同小山一般,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明军顿时阵脚大乱。方政奋力抵抗,但终究寡不敌众,很快便被麓川军包围。经过一番惨烈的厮杀,方政的部队大败,他本人也在战斗中不幸阵亡。
沐晟听闻方政战败的消息后,心中大惊。此时恰逢春末,云南边境的瘴气开始肆虐。沐晟担心士兵们会染上瘴气,于是下令焚烧了江上积聚的物资,仓卒地奔回永昌。当部队抵达楚雄时,英宗派遣的使者已经等候在此,使者严厉地斥责了沐晟的行为,并仍然调拨了四万五千人增援军队。沐晟自知有罪,心中恐惧万分,不久后便暴病去世。
思任发得知明军战败的消息后,趁机进犯景东、孟定。他的军队如同饿狼一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大侯知州刁奉汉等人不幸被杀,孟赖诸寨也被攻破,孟达等长官司被迫投降。一时间,西南边陲陷入了一片混乱和恐惧之中。
同年五月,英宗重新调整了军事部署,任命沐昂为左都督征南将军,右都督吴亮为副将军,马翔、张荣为左右参将,再次进讨思任发。沐昂率领大军出征后,很快便传来了潞江之捷的消息。英宗听闻后,龙颜大悦,对有功将士进行了升赏。
然而,好景不长。正统五年(1440年)二月,沐昂讨伐麓川的大军抵达陇把,距离敌军已经非常近了。右参将都督佥事张荣见敌军近在咫尺,便命令都指挥卢钺进攻。然而,这一次明军却遭遇了失利。张荣见势不妙,竟然放弃了符验军器等重要物资,仓皇撤离。沐昂等人因为种种原因,未能及时援救。
大军归还后,英宗得知了此事,心中大怒,他敕责了沐昂等人,并下令将右都督吴亮、左参将马翔逮捕。七月,思任发屯兵孟罗,并进攻者章硬寨。沐昂率领都指挥方瑛、柳英等人前往进攻,麓川军见状,急忙逃离。威远川土知州刁盖罕在威江与麓川军展开大战,经过一番激烈的拼杀,刁盖罕取得了胜利。
随后,思任发派遣流目陶孟、忙怕等人前来入贡。礼部商议后,认为应该减少对他们的赏赐。英宗却说道:“他们前来虽然有缓我军之势,但朕不应该无端猜疑。”于是,仍然给予了赏赐,但没有举行宴请,并赐下敕谕。
在这场明朝对麓川的首次征讨中,明军经历了诸多波折,有胜利的喜悦,也有失败的惨痛。西南边陲的局势依然错综复杂,麓川的战火尚未完全平息,一场更大的挑战似乎还在前方等待着大明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