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秋天了,早晚凉爽。
早晨7点,我站在支教老师宿舍门前的台阶上,不觉身体抖了一下,突然听见一个小朋友的声音:“老师,老师,老师……”声音从学校大门到我站的地方逐渐逼近。
支教老师的宿舍在北,学校大门在南,校园很小,小得她只一两分钟就跑到我眼前。
“老师”,这是自我和他们接触以来听过的次数最频繁的两个字。
“老师,节日快乐!”她冲我笑。
“谢谢啦!”我看着她满怀的东西,还未来得及询问。
“老师,你冷吗?我给你拿了件衣服,你穿上,还有,这是奶奶让我拿给你的大枣,刚在树上新摘的,你看。”她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眸子水一般清澈。
把外套递给我后,再一次伸出的小手里满是大枣,既有红透了的,又有红里透着青的,接过来,我吃了一个,枣像她一样,甜的可爱。
“好,谢谢你。”我弯腰摸摸她的头,披上她给我的外套,倍感温暖。
尽管大一寒假时做过家教,也被学生喊过“老师”,但那时是一对一辅导,和最近几天的支教性质完全不同。
简单来说,学生数量不同,教学环境不同,教的年级不同,教的科目不同,最重要的一点,教学模式不同。
“老师”这份职业,以前从未想过,最近几年偶尔体验一下,未来如果可以,也只希望偶尔体验一下就好。这就像家在北方的我去南方旅游,只适合忙碌许久后,抽出几天去尝尝“鲜”。
支教的几天里,印象最深的用两个词来概括就是:笑容,脱俗。
无论何时何地,欣喜亦或悲伤,只要看到他们的笑容,听到他们的笑声,和他们一起玩闹,就能忘记一切该有的不该有的所有烦恼。
那些孩子们就像行走中绽放的花儿,无声地告诉我,老师,我们之间没有秘密,我们都是“赤裸”的,是坦诚的。尽管注定都是过客,但也是潇洒走过,没有防备,没有遗憾,只有美好。
梦里久违的真诚在眼眶里,瞳孔里,心底里,展开,成了画,我在心里默默地感谢这些著名的“画家”。如果用最通俗而简单的语言来形容:“我喜欢这些孩子们,我很珍惜这些笑容,我在认真地聆听她们的笑声。”
真诚,这是我来支教几天最大的收获,这些“画”构成了我生命里不完整中的完整。
从刚认识一个事物到完全了解这个事物,中间是一个量变到质变的过程,我们都不知道这过程里哪是平路哪是坑包,为继续前行,我们都要摸着石头过河。对一个人,从初次见面时不得不武装的僵硬笑容到最后熟悉了一起街边烧烤喝啤酒,边说边哈哈大笑,无所顾忌的模样,这大概是大多数两人从陌生到熟悉要有的一个必经过程。
但出乎意料,和这些支教地区的孩子们相处可以不用这个过程,我们对于彼此来说其实是新鲜的,但又像早就认识了一样。
说到这,又要提到“老师”这个字眼,这两个字似乎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一经从他们口中说出,信息从我大脑里的理性器官过渡到心里的感性器官后,只一瞬间我们之间的距离就可以缩短无数倍。
那一瞬,我们对彼此都没有丝毫戒心,我们都是只短暂降临在人间的天使,而之后,也一直会继续这种状态。
和这些孩子们在一起,世界的一切都是简单的,脱俗的。
上课时,他们只有两种状态。
老师,你刚才讲的我会了,你过来看我做的对不对?
老师,你刚才讲的我不会,你过来再教我一遍,好不好?
下课时,他们只有一种状态。
老师,我带你去爬山;老师,我带你去我家摘枣;老师,我带你去我常去的那棵大树下;老师,给你好吃的;老师,我带你去我们常去的蝴蝶泉……
这些是他们“掏心窝子”的分享,一路上,走走停停,只见这些小家伙们纷纷为支教老师做起了村里的免费导游,言语中透着心意,行动上满是真诚,在孩子们的介绍下,平凡的村落渐渐鲜活起来,渐渐异彩纷呈。
他们蹦蹦跳跳,说说笑笑,我看着,感受着,也变得超凡脱俗。
一时间,忘了学校连续的课程,忘了家里父母时常谈到的前途,忘了给自己安排的永远干不完的任务。
就像喝醉了酒,身心一直处于飘着的状态,想象,借着酒劲,可以肆无忌惮。
支教生活快结束了,也许明年我还会再来,也许不会来了,他们的年级会越升越高,个头也会越来越高。如果可以,他们会走出山区,走出县城,走出中国,走向世界。
路过彼此的世界,不会不留痕迹,我们都会变化,不管变好变坏,本质上,都在“作用”。
愿孩子们永远真诚地笑,愿世界永远脱俗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