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延迟快乐,故新衣即刻穿,礼物马上拆,脾气也得即时发作。
如若不然,攒着偷偷摸摸藏着,时间久了,人会变质发霉,欢乐变悲凉,新衣成旧衣,怒气转怨气。
青春时哪里知道什么是忧伤,啥叫做“愁”,多半是纯粹的荷尔蒙,余下的都是性冲动。
现实中的爱情,和浪漫电影歌曲里面的恰好相反,这是一种痞子而非流氓心态,流氓是有组织的,痞子是流散的。
所以说,许多人中年才弄明白,我们爱上的其实是“爱情”,不是某一个具体的人,爱一个人,不如爱一棵树恋一处景,可我们都想耍流氓。
爱情在,人在,青春亡,人逝,爱人,终归还是因爱己。
这其中有一些或许是真正的神经质格局品味高的人,其他呢,都只是依葫芦画瓢的冒牌货而已。
早几年去大城市待了一段时间,总觉得自己跟整个城市格格不入,就像镶进去的一个例外和意外。
后来回到故乡,走在逼仄的街头,呼吸着温润的空气,却并没有感觉到更舒服。
才明白,原来大部分的不适是从个人体内开始崩坏,与城市无关。
我们削足适履兜兜转转,就像去医院看病,似乎只要医生都闭上嘴,我们就好像很健康了。
少和我打交道,时间久了,我会将自己沮丧的情绪感染给你,她们总是在黯淡的童年记忆和辉煌的成年生活之间不停摇摆。
脚正鞋子歪了,身正影子斜了,怎么办?要当痞子,别去学流氓。这东西不可能在中国大行其道,每个人都不承认自己蠢,但心里暗暗知道不行的:我不是天才。
旧朋友,既然我们相处得这么好,重温以前的事儿就显得没有意义了。想起自己上学时的轶事,那恐怕早已属于另一代人的故事了。
如果继续偶尔见面主要是为了追忆往昔而不是宣泄激情的需要,那就最好不要再见面了。
因为随着生命的航船渐行渐远,记忆也会染上愈来愈浓烈的悲凉色彩,怀念的加深在照片里也得到了清晰的体现。
我的朋友们,都死在了毕业照片里,集中葬在了一个叫做“现实”的墓地里。
你看今天的中国有多少喜庆的节日,可见曾经是多么多灾多难,有多少痞子流氓大行其道。
游古迹看前朝老房子,又旧又破,进去仿佛新衣服都会自然变得十分肮脏,破烂不堪。
新房子不会说话,老房子是会说话的,还鬼话连篇,照片里,我们都是哑巴。
远别并非等于暂死,但至少变得陌生,不过没关系,我的酒友肉友旧朋友们。
回忆即是一种渴,思念亦是一种罪。
好不容易煮成了夹生饭,已燃烧耗尽了我们少年时代的热情。
我们都是回锅肉,夹生饭,遇见时都是半生,再见一见,回回锅,煮一煮,我们就都会自然熟。
我要翻开毕业照,扛起锄头去盗墓,把你们从墓地里一一挖出来,看看,瞅瞅,拍拍……
等等,我煮熟了还会飞呢?时光依然,年华易逝,下次再续前缘,我表演一个鸭子上天给你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