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醉久年》

第3 2章上

宋居寒与冯峥曾经有过一段情。

彭放的这句话犹如一枚重型鱼雷，在何故的心间轰然炸开。

有过一段情？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会是他所理解的那样吗？

彭放被何故瞬间变得惨白的脸色惊到：“喂，你这是怎么了？”

原来，人在遭受沉重打击时，最初的反应并非疼痛，而是茫然无措。

何故感觉自己听到了天外之音，如此虚幻，如此可怖，彭放怎会说出这般话语？宋居寒和冯峥？这怎么可能！

二人针锋相对，水火难容，多年前就存在矛盾……

矛盾……

何故顿觉心脏猛地一阵剧痛，身形不禁晃了晃。

彭放眼疾手快，赶忙扶住他，满脸困惑：“何故，你到底怎么了？难道你有心脏病？”

何故一把攥住他的胳膊，用力之大，把彭放掐得直皱眉，何故望着他，眼神却空洞无神，声音颤抖着说：“何时？”

“什么何时？”彭放还在思考何故似乎要昏厥，要不要叫救护车。“何时！他们何时有过那段情！”何故突然怒吼道。

彭放被吓了一跳，瞧了原炀一眼，两人瞬间知晓何故与冯峥之间有事。

原炀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彭放，那表情仿佛在说“让你多嘴”，彭放甚是尴尬，开始往回找补：“嗯，那个，其实没啥，很早以前的事了，我们初中的时候，他们上高中，小孩子嘛，谁还没有青春年少的时候，你别着急呀。”

何故缓缓地倚在墙上，整个人仿若木雕泥塑。

宋居寒和冯峥，冯峥和宋居寒。

二人曾经是发小，后来长大成人后总是被相互比较，以致关系渐行渐远，甚至因他而产生竞争之心。

这是他们二人告诉他的，至少冯峥是这么讲的，宋居寒也未曾反驳。他一直深信不疑，从未想过，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的两人，曾经竟然“有过情”。

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就是如此，唯有如此，过往的一切才能解释得通。

为何宋居寒一见面就对他产生兴趣，为何冯峥那般愤恨他与宋居寒在一起，所有的一切，都为这些年的种种给出了最真实、最残酷的答案。

那他，算什么？

他算……他什么都不是。

他不过是那个在剧情中用来掀起些许波澜的小配角，在两位主人公之间制造一点小风小浪，可整个故事绝不会因他而有丝毫改变。

他怎敢奢望宋居寒会喜欢他？ 他默默暗恋了十年，又相伴了六年，这一切究竟算什么？简直是一场荒诞的闹剧。

宋居寒究竟是如何看待他的？随便撩拨几下就能够得手，前男友的眼光怎会如此之差？

冯峥又是作何想法？宋居寒接近你是因为我，你怎还眼巴巴地往上凑。

这么多年来，他们在背后又是怎样讥讽他的愚昧、可悲与不自量力？即便在冯峥隐晦告知之后，他仍执迷不悟，自认为洒脱地留在宋居寒身旁充当“炮--友”，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罢了，他心里明白得很，只是无法离开宋居寒。

他实在是喜欢到了极致，根本舍不得放手。

他拼尽全力、耗尽心血去爱的那个人，将他像猴子一样戏弄了这么多年。

他真心相待、满怀愧疚当作朋友的人，整整看了他六年多的笑话。

倘若当初冯峥向他道出真相，即便他脸皮再厚，也断不会再与宋居寒有任何瓜葛。

然而这里没有“倘若”，他用生命中最为珍贵的一段时光去坚守自己的一厢情愿，把自己感动得一塌糊涂，却让别人彻底看了个热闹。

他简直……他简直想要呕吐。

为何他此刻还保持清醒，为何羞愤和绝望不能将他吞噬？

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对待他……彭放尴尬得直挠头发：“何故啊，你不至于吧，就算你和冯峥好了，你也不必在意人家十多年前的感情呀，男人嘛，胸怀宽广些。”

何故仿若未闻，缓缓转过身，一步一步朝外走去。

他要离开此地，一想到宋居寒待会儿要来，还要与宋居寒碰面，他便感到一阵恶心。

原炀道：“他状态不对，送老赵他回去。”

彭放扶住何故：“何故，你现在这状况开不了车，你要不要去医院？或者我让司机送你回家。”

何故置若罔闻，外界的一切刺激于他而言皆毫无意义，他当下唯一的念头便是远离，远离宋居寒。

彭放急得焦头烂额，早知道就不多嘴了，这明显是惹出祸端了嘛。无奈之下，他只好跟着何故走，真担心何故这样走不了几步就会倒下。

刚走到电梯口，电梯“叮”的一声开启了。

五人相互对视。

电梯外，是何故、彭放和原炀。

电梯内，是宋居寒和庄捷予。

宋居寒看到何故愣了一下，紧接着便一把搂住庄捷予，趾高气扬地看向何故。

庄捷予慌了神：“何故，你、你怎么在这儿？”他看了宋居寒一眼，满脸的难以置信，却又敢怒不敢言。

何故眼神空洞地望着他们二人。 宋居寒扬着下巴，斜睨了何故一眼：“何故，瞧你这脸色，不太妙啊，莫不是吃醋了？我不过是约你的‘小猴子’吃顿饭而已。”

何故听到自己仿若机械般开口：“你就这么热衷于干这种事？”

宋居寒皱起眉头：“啥？”他察觉何故的状态异常，与以往任何时候相比都大不相同。

何故死死盯着宋居寒，原本虚弱得仿佛随时会倒下的他，突然双目圆瞪，如箭一般从原地跃出，两步便跨至宋居寒面前。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他挥起拳头砸向宋居寒的脸。

即便像宋居寒和原炀这般真正练过的人，也因事发突然，全然来不及反应。

宋居寒竟被一拳击倒在地，后背猛地撞在电梯门上，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正巧有服务员路过，一眼认出宋居寒，皆惊讶万分。

“我——靠……”彭放率先反应过来，冲上去就抱住何故，“妈的，何故你疯啦！”

原炀扭头瞪向那两名服务员，厉声道：“把手机收起来，滚远点！”

两名服务员吓得转身就跑。

庄捷予靠墙而立，瞅瞅何故，再瞧瞧宋居寒，一脸仿佛世界末日来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