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甜蜜的回忆,亲切的形象,好似和谐的音乐,会终身在心头缭绕!……至于异日的征程,虽有名城大海,虽有梦中风景,虽有爱人倩影,其刻骨铭心的程度,决比不上这些儿时的散步,或是他每天把小嘴贴在窗上嘘满了水汽所看到的园林一角……”
经常有学员说我讲课或写的东西时有些“怪”,“总不按套路出牌”。我知道这是赞美。但当问我“如何做到这点”时,我就难以回答。但想想又觉得能够回答。
今天想尝试一下,取的题目有些大。
如果说“我跟体育老师学会了数学”是玩笑,但如果说“我的心理学启蒙老师是文学、是我的语文老师”却是实实在在。我想,很多同行也会有同感。
艾宾浩斯说:“心理学有个漫长的过去,却只有一个短暂的历史。”而每个像我这种半路出家的心理医生也都可以说:从事心理咨询行业只有一个短暂的历史,但对心理学的喜欢却有着漫长的过去。
过去的不一定是历史,历史却与过去相关。
正是过去从语文课堂上学到的和以后对文学作品的阅读,完成了我对心理学的启蒙,也才让我得以对咨询技术有着较为深刻的理解并熟练运用。
比如,我觉得已能驾轻就熟的“发现差异”的能力,而这种能力的获得,追根溯源就得益于当年课堂上语文老师布置的作业:字词辨析。
初中课本里有篇文章,是茅盾先生写的《白杨礼赞》,其中有句话说:“那就是白杨树,西北极普通的一种树,然而实在是不平凡的一种树。”
当时老师问“普通”与“平凡”有什么不同,我答不上来,但我造了个句子:“我长大以后要做个普通却不平凡的人,为实现社会主义的四个现代化做出自己的贡献!”能看得出来老师是非常满意的。
之所以用“非常”二字,是因为我们的语文老师同时也兼着教我们政治,我所造的那个句子不但证明了我在语文层面已区分了“普通”和“平凡”的不同,更重要的是让老师看到那近乎伟大的政治抱负——尽管现在已不记得四个现代化(简称“四化”)的内涵,社会主义又回到了初级阶段。
说不上为什么,之后我就变得特别敏感,竟然强迫性地喜欢上了在阅读中进行字词辨析。
比如,读《挪威的森林》,有如下一段:
我惊讶地看着永泽的脸:“在我的印象中,世上的人也都在辛辛苦苦拼死拼活地忙个没完,莫不是我看错了?”
“那不是努力,只是劳动。”永泽断然说道,“我所说的努力,与这截然不同。所谓努力,指的是主动而有目的的活动。”
“举例说,就是在职业确定之后,其他人无不顾庆幸的时间里开始学西班牙语——是这样的吧?”
“正是这样。我要在春天到来之前完全掌握西班牙语。英语、德语和法语早已会了,意大利语也基本可以。如果不努力,这些能得到吗?”
它让我知道了“努力”与“劳动”不同。
这样的例子可以举出无数。
向我的启蒙老师——文学,致敬!
但必须说,真正给我留下深刻印象并开我脑洞的,还是一些禅宗经典。
比如希迁禅师(石头和尚)那以问代答的“谁字话”:
僧问:如何解脱?
师曰:谁缚汝?
问:如何净土?
师曰:谁垢汝?
问:如何涅槃?
师曰:谁将生死与汝?
以及:
天台天台学者道文法师有一天向研究天台教义六年,而后习禅有成的日本真观禅师请法,他说:“《法华经》说‘情与无情,同圆种智’,这意义就是认为树木花草都能成佛,请问:花草树木真能成佛吗?”
真观禅师不答反问:“你挂念花草树木能否成佛,对你有何益处?你为什么不关心自己如何成佛呢?”
我最佩服的就是这种不答反问,泰然自若、驾轻就熟的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