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那天,鱼小七像往常一样回到巷子里。同路过的大婶打过招呼后,大婶神秘兮兮地告诉她,她有朋友来找她了。鱼小七听完一脸困惑,除了这条巷子里住的居民,她从来都是孤单一人,哪来的什么朋友。
带着满腹的疑问,她快步穿过巷子,口中喊着她那些小伙伴们的名字。走过巷子、她却看到了此刻她最不想见到的两个人,她小嘴微张、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这!你们……”
百晓生转过身,脸上露出灿烂的微笑:“你好,小七姑娘。”
她的名字是他用一把糖葫芦换来的。此刻,她的那群小伙伴们都沦陷在了他们送的冰糖葫芦手中。小虎子一边添着糖葫芦,一边还很没良心的露出两颗虎牙朝她笑着,气的她咬牙切齿,浑身发抖。而一旁,孤行雁正双手抱胸,依靠在一根柱子上,装作一脸深沉地冷眼旁观着。
“说吧、你们想怎样,若是来找我要银子的话,对不起没有,那些银子已经都被我花光了。”鱼小七摊开手无奈地说道。
“小七姑娘,我想你是误会什么了,我们并不是来讨要银子的,那些银子权且就当我为了这些孩子资助姑娘的,请不必放在心上。我们此番前来,一是想来看看能让姑娘如此挂怀的究竟是些什么人,二是想借此机会结识一下小七姑娘这等有情有义的侠女,不知姑娘可有此意?”
这突如其来的戏剧性的转变一时间令鱼小七感到有些错愕。丢了钱财的人找上门来,不想着要回银子,就只是为了想认识一下偷银子的人,这贼也能和失主成为朋友?
“你、究竟在说些什么?我好像没怎么听明白你的意思。”鱼小七一时感到有些糊涂,总觉得这里面好像有什么阴谋。毕竟这世道,好人真的是太少了。
“不明白吗?没关系,我想我们之间可以成为朋友。如果小七姑娘以后有什么困难或者遇到什么麻烦,可以随时来烟雨楼找我,在下一定尽力相助,若无事,在下就不打扰姑娘了,告辞!”说完百晓生和孤行雁便欲离开。
“喂,我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呢?”鱼小七鼓起勇气朝他们喊道。
“我叫百晓生,他……”
“孤行雁”
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鱼小七思绪万千、心乱如麻。
生逢乱世,安定的生活总是来之不易,对于挣扎在社会最底层的人来说,能安稳的度过这一生,已是上天给予的最大恩赐。然而,残酷的现实却要将他们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愿望,一一剥夺。
除夕夜,本是万家灯火、亲人团聚的日子,那条原本平静的小巷却再次掀起波澜。
巷口一群长的凶神恶煞的大汉举着火把、拿着兵器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住在巷子里面的居民有些措手不及,等他们反映过来,那些人已经把整个巷子给包围了,巷子通往外面的几个出口也都有人把守。居民们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了一场危机,随后纷纷拿起自己平时所用的农具站出来保卫家园。
“住在这里的人都给我听着,从今儿起、这地儿正式被我们海鲨帮接管了,想要继续住在这里,你们每家每户都得交五两岁银,若是不想交的,那就卷起你们的铺盖滚蛋,都听清楚了没有!”
废宅前的空地上,一个脸上有一条刀疤的大汉插着腰对面前这群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贫民大声吼道。
居民们议论纷纷,五两银子对于富人们来说微不足道,但对于他们却是一年甚至几年的收入。搬离这里更是不切实际,他们好不容易有个栖身之所,有个相对稳定的生活,现在要他们离开,就意味着再次流离失所,天涯漂泊。
一想到这,众人便群情激奋,有人高声抗议道:“你们凭什么要我们交钱,又凭什么要我们搬走,这里是我们的家园,我们不会交钱,更不会离开这里,如果你们非要逼我们,大不了鱼死网破!”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附和,气势正盛。
“凭什么?就凭我们是海鲨帮,早就知道你们这帮刁民不会这么轻易答应我们的条件,不过没关系,老子有的是办法对付你们。不交钱是吧,不想搬是吧,好啊,看你们还怎么住下去!”说着,疤脸大汉抢过一个手下手中的火把,朝一户居民的茅棚上扔去,火把落在屋顶上瞬间引燃茅草,燃起熊熊大火。
众人见茅棚着火,都开始惊慌起来,看着冲天的火光,昔日的家园被付之一炬。老人们在痛苦地哀嚎、小孩子吓的嚎啕大哭。居民们虽满腔怒火,奈何对方手上有兵器,更是敢怒不敢言,更别提什么拼命之类的事情。
鱼小七见对方如此肆无忌惮的行凶作恶,一时气上心头、她拨开人群冲上前来,指着疤脸破口大骂:“你们这些穷凶极恶、为非作歹的暴徒,谁给你们的权利令你们如此肆无忌惮地行凶作恶,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吗,我要到官府去告你们!”
见突然来了个如此漂亮的小妞,疤脸顿时眼前一亮,大笑着说:“呦,哪来的这么水灵的小丫头,挺伶牙俐齿的哈,不过说到报应,本大爷告诉你,我就是作恶多端怎么了,你看我现在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吗,这世上也就只有你们这些贫贱的刁民才会去相信有什么报应,这个世上好人从来不长命,祸害倒是遗千年。不怕告诉你,在金陵城我海鲨帮向来说一不二,去官府告我们,你要是告得动我们,有本事你就去告吧!”说完,他那群手下们便纷纷大笑起来。
“你……!”鱼小七指着疤脸气的说不出话来。
“我说小姑娘,不如你跟我走吧,我把你送给我们帮主,兴许你一不小心就成了我们帮主夫人了,这样的话我还可以考虑给他们这群刁民宽限宽限,说不定还能就此放过他们呢。”
“无耻!”鱼小七怒喝一声,飞身上前、同时抽出捆在腰间的皮鞭抽向疤脸……
巷子口,百晓生和孤行雁提着一堆礼物,本想给鱼小七一个惊喜,抬头一看、却见巷子里边正火光冲天,巷子外边还有几个壮汉在把守。
“遭了,小七姑娘她们出事了!”百晓生暗道不好,同时朝巷子里飞奔而去。一道寒光闪过,火把熄灭,把守巷口的几个壮汉应声倒地。
废宅前,鱼小七甩鞭朝疤脸抽去,疤脸一脸笑意,侧身闪过,同时抓住辫子的另一端,猛的一拉,她整个人便朝疤脸扑去。鱼小七脸色一变。
忽然,一道寒光从天而降,疤脸的手臂顿时断为两节,一声哀嚎,疤脸捂着断臂口吐鲜血倒退几步。地面上一道虚影闪过,所经之处、恶徒暴毙,百晓生在她即将倒地的前一秒将她紧紧抱住。身后,孤行雁持剑而立,不动如山。
“走!”疤脸忍着伤痛大喝一声,暴徒们纷纷惊慌失措地开始逃窜。孤行雁正欲追上去,百晓生却出声制止道:“不用追了,先去帮助百姓救火!”
黎明,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大火才得以扑灭。然而,他们的家园也就此毁于一旦。
看着还在冒出缕缕青烟的废墟,有人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有人面目呆滞、心如死灰,鱼小七看着眼前的一切,无限伤感:“我们的家,没了。”
百晓生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只要人没事就好,家没了可以再建,一切都还可以重来。”
鱼小七抬头,她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希望。
秦淮河岸的虹桥上,百晓生和孤行雁倚着栏杆、对着平静的河面看了很久,仿佛想要把自己埋藏在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一面看透。
“我很清楚那些人的行事风格,这一次只是暂时挫败了他们,他们肯定还会再来的。”
“那就一次性把事情都解决了!”说着,孤行雁握紧了手中的剑。
“那就今晚动手。”
“我一个人就足够了,你还是去看着那个小姑娘吧,以防生变。”
百晓生转过头,认真地看着他,然后点了点头,那是一种无比的决绝和绝对的信任。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转过身,分别走向桥的两端……
「陆」
再次相见时,孤行雁已是满身伤痕,手中的剑正流淌着猩红的血液。
那一晚,金陵最大的黑道帮派海鲨帮易主,帮派里三百多人一夜之间被杀,包括帮主及帮派众位核心成员。帮中高级成员除原帮主的贴身护卫一人外,全部被抹杀,那几乎是一场屠门惨案。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名仅存的护卫却被杀人凶手立为副帮主,成为日后帮派的实际掌权人。
岁正寒,又逢元宵。
巷子里,在百晓生和孤行雁的帮助下,居民们在废墟上又重新建起了家园。为表感激,鱼小七答应和百晓生同游金陵。
华灯初上,金陵城早已人潮拥挤,宝马雕车盈香满径。
城隍庙前的戏台上,各大戏班你方唱罢我登场,争芬斗艳、精彩纷呈;秦淮河岸,南来北往的过客流连芳丛、沉醉风月;玲珑阁楼,红粉佳人俏颜半敛、犹抱琵琶,哼着江南特有的吴侬软语轻声弹唱。
虹桥上,鱼小七一身红装,一手拿着糖葫芦、一边单脚跳着桥上的台阶。百晓生看着她如此可爱的模样,一股莫名的情愫萦绕心间。
自从遇见鱼小七之后,一向沉默寡言的孤行雁开始越来越喜欢和百晓生斗嘴了,时不时地就会借机对百晓生冷嘲热讽一番。只是今日,他忽然之间有开始变的沉默起来。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然走到了灵谷寺前。寺庙的山门外,早已停满了许多豪华的马车,那些富家千金和豪门公子们,穿华服、艳抹浓妆,结伴同来庙里还香许愿。
抬头望着前方,山门就在眼前,半山腰上佛殿宝塔隐约可见。曾经这里梵宫刹宇林立,钟罄之声相闻,到如今,盛景难再。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此番景,不复当年。”百晓生感叹道。
“你个书呆子,又在感叹什么?既然走到这里,不如我们也进去上柱香、许个愿吧。”鱼小七说完,不等两人回答便背着手朝灵谷寺走去。百晓生和孤行雁相视一笑,摇了摇头也随后跟上前去。
游古刹、赏梅花,观碑林、登宝塔,相思凭栏伫。人未语,心已乱如麻。
孤行雁离开了一会,回来时却抱着两坛烈酒。
寺中禁止香客饮酒,灵奚塔上,三人却醉如烂泥。酒后吐真言、原本有许多说不出口的话,趁着酒醉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倾泻出来。
孤行雁拔剑乱舞,百晓生抱着酒坛摇晃着身体,以手指天随口吟道:“登重楼、入云霄,痴狂自任我逍遥,欲把明月邀,梦里江南春未老,醉卧蟾宫,折桂赠英豪。”百晓生手指孤行雁,复饮一口再念道:“西风冷,星夜遥,往事当年知多少,有酒醉今朝,万里河山人寂寥,灯火阑珊……”百晓生看向鱼小七,却见她倚着栏杆、脸颊绯红,微风轻拂,撩起她耳鬓的发梢。
那一刻,他彻底沦陷了,鱼小七暮然回首,百晓生正痴痴地望着她,她莞尔一笑,眨了眨眼。“回首红装俏”念完,百晓生轰然倒地,不省人事。
夜半凉风袭来,受了刺激的百晓生从酒醉中醒来。鱼小七趴在他身边仍旧沉睡着,口中呢喃噫语。她的身上盖着孤行雁的外衣,此刻却不见他的踪影。
顶上传来声响,他起身跃上塔顶。果然,孤行雁正独坐自饮。
“你好像有什么心事?”百晓生察觉到了孤行雁今日似乎有些反常,便开口询问道。
孤行雁朝百晓生递去酒坛,百晓生饮了一口。孤行雁才悠悠开口:“我要走了。”
“嗯?”百晓生听完一愣。
“我来自北方,江南虽好,可我终究还是要回到北方去的,这些日子承蒙款待,在下不胜感激。”
“为什么这么急着走?”对于此事,百晓生很是不解。
“上次金陵论剑,虽未能亲身比试,却也令我受益匪浅,我从他们身上看到了自己的短处,我遇到了自己的瓶颈,若想有所突破必须要换个环境。”孤行雁向百晓生解释道。
“那你这次离开要去何处,今后又有什么打算?”
“听说山海关外,鞑子又开始犯境了,我想,那会是一个好去处。”孤行雁望着北方,眼里早已是铁马金戈。既然孤行雁心意已决,百晓生也不再多说什么。之后便是久久地沉默……
当天边开始泛起鱼肚白时,孤行雁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襟。临走前他对百晓生说:“小七是个值得珍惜的好女孩,他日若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可以去白水镇找独孤仇,当你看到天边的大雁时就说明我回来了。这一别,不知何日再能相见,珍重!”说完孤行雁便头也不回地飞身离去。
天边升起一轮红日,一根鸿羽缓缓落下,百晓生伸手接住,紧紧握在掌心。
「柒」
烟花三月,江南早已草长莺飞,塞北却仍是连天飞雪。
山海关外,朝廷大军正和鞑靼的军队陷入焦灼中,战争进入白热化阶段。
白雪皑皑的青羊峡下,昏暗低沉的天空飘着鹅毛般的雪花,一队数百人的大明运粮队正护送着几十辆载着粮草的马车缓慢行进着。
天空盘旋着一只雄鹰,久经沙场的老兵知道——那是鞑子驯养的海东青。走在队伍前面的运粮官抬头望了一眼天空,随即命令队伍加快行进速度。
青羊峡是个险地,海东青的出现就意味着他们的位置已经暴露。如果不在鞑子的狼骑赶到之前通过,他们将会面临灭顶之灾,甚至还会因此影响到前线的整个战局。
他们小心翼翼地快速行进着,警惕地望着两边的悬崖峭壁,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令他们的神经绷紧。距离山口还有一千多米的距离时,一声狼嚎打破了周围死一般的沉寂。
“快走!”运粮官大喝一声,士兵们立刻加快了脚步,虽然有些慌乱却也不至于让整个队伍溃散。一阵地动山摇的声响如飓风般席卷肆虐着这些士兵们的灵魂,令他们的身心备受煎熬。
悬崖底下,一队兵士护送着一队马车在奔跑着,山顶上,一群狼群跟着下方的马车从两边的石壁上俯冲过来。就在他们逃跑的过程中,山顶却传来断断续续的惨叫声,伴随着声音一个个黑点从山上抛了下来,掉落在他们身后,在慌乱的逃命路上,他们早已无心去分辨那究竟是石块还是人的尸体。
跑出一段距离后,狼群终究还是抢先朝他们追了上来,跑的慢的士兵纷纷被狼群扑倒在地,随后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身旁不断有人倒下,同伴死前的惨叫同样鞭策着那些还没有死去却有可能即将死去的人加快逃命的脚步。本能的求生欲望在一瞬间爆发,他们终于冲出了狼群的包围圈,狼群得到了足够的尸体充当食物便不再追赶。刚脱离了狼群围捕的幸存者们,前方等待着他们的又将会是什么样的危机,死亡的阴影一直在头顶笼罩着,从未离开……
在距离山口一百米,本以为他们的逃亡之路到了这里也将会是终点的时候,眼前所见到的景象,却令他们终身难忘。
一个挺拔的背影踏着一堆像小山一样高的尸体站在寒风中。手中的剑正流淌着温热的鲜血,风吹起了他脖子上沾满鲜血的围巾。浓厚的血腥味随风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那是一个何等震撼的场面,虽然不清楚前面的那个人是谁,但那些尸体上,鞑子独有的盔甲令他们清楚的意识到——他们得救了。
一路上,救下他们的少年剑客始终都闭着口默不作声。
同样年轻的运粮官叫袁飞,这是他从军生涯中第一次单独执行押运粮草的任务。他的弟兄们只知道他是上面新派下来,到他们营里来历练的年轻军官,虽然人看着很年轻,但是本事却不小,就是极度缺乏经验。
出门前,他的父亲对他说,真正的战士要像狼一样充满血性和侵略性。狼善于主动出击,必要时还能学会隐忍,对待敌人从不手下留情。于是,他就被他父亲扔到前线伤亡率最高的前锋营里当了一名校尉。
狂风席卷着洁白的雪花扑打在他们身上,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的士兵们,早已感到麻木,刺骨的严寒又算的了什么?
一路上,到处都是被狼啃食后遗留的白骨还有鞑子为了炫耀他们的战绩筑起的京观。
虽然有些气愤鞑子如此羞辱他们战友的尸体来向大明示威,但眼下却也顾不得什么了,比起这些,保证把粮草安全地护送到前线去才是最重要的。
战争就是如此残酷,每天都会有人死去,而他们则迫切需要一场胜利来支撑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度过这场漫长的风雪。
「八」
河岸的杨柳早已成荫,湖中的荷花也开始吐露着芬芳。
河岸边的竹林小筑里,百晓生正陪着几个好友品着春日酿成的桃花酒。
往日这个时候他都是邀上三两好友到秦淮河上找蝶衣姑娘蹭酒喝的,今年却不同,自从有了小七姑娘,他便很少到画舫上去了。
为了此事,他的好友们没少拿他打趣开玩笑。只是他们不知道,虽然他和小七姑娘都清楚彼此之间的心意,但是却没人来帮他们捅破这层窗户纸。于是,就这么僵持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送走了朋友,百晓生帮小七姑娘浇灌着门前的鲜花,春时撒下的种子,现在已经长出花苞了,再过半个月应该会全部绽放了吧!
离孤行雁离开已经有大半年了,鱼小七望着北方,想象着他此刻在做些什么。脑海里出现过很多画面,最后却发现,其实自己似乎从未真正地了解过他。于是她回头问起了百晓生:“你说他现在正在做些什么?”
百晓生想了很久才慢慢吐出两个字:“杀敌!”
广袤的草原,冰雪消融、万物复苏。牛羊啃着嫩绿地青草;孤傲的雄鹰在天空中盘旋;古尔纳河畔,草原的子民给羔羊剪去厚厚的羊毛。
一切就像蓝天下的白云、鲜花和野草,风轻云淡,如此美好。
当轰隆的马蹄声响起,远处的黑点由远至近无限放大。
感觉到不对劲的牧民,抬起头、黑色的盔甲闪着寒光映入眼睑,然后如飓风般席卷而来。
“敌袭!”那个牧民刚用他们的语言发出警报,头颅便飞上天空,随后重重摔落,鲜血染红了这一片纯洁的土地。
他们来如影、去如风,从来没有人活着看清过他们的模样,但他们的事迹却在草原上广为流传。那些人所经之处寸草不生、遍地白骨,牧民们称他们为——黑夜之刃。
阴山之北,鞑靼大军的中军帐中,沙丹可汗正给他的将军们部署着下一步的军事行动。
帐外,传令兵却传来急报。沙丹接过密函打开一看,顿时气的暴跳如雷:“左贤王他人在哪里,他的三万大军都是干什么吃的,快去把他召来,我要当面问问他,那些汉人是怎么突破他的防线深入到草原深处去的。”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下面的将军们面面相觑不知何故。他的先锋官壮着胆子低声问道:“大汗,究竟出了何事令您如此愤怒。”
沙丹叹了口气,瘫坐在王座上:“千年前,汉人的骠骑将军霍去病深入我草原腹地,夺我族祭天圣物后刻功而返。时至今日,难道当年发生在祖宗身上的耻辱,又要再一次地重复在我们身上吗,不,不,不,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沙丹自言自语,开始变得面目狰狞起来。
先锋官接过沙丹手上的密函看了起来,沉默一会后传给了在场的各位将军。众人看后同样陷入了沉默中……
敌方小股先锋部队,悄无声息地绕过左贤王的三万大军,深入草原腹地直捣鞑靼王城。王城中,三千两百多口包括男女老幼尽数惨遭屠戮,无一幸免,这是一个莫大的耻辱。
密函中所提到的黑甲让先锋官想起了那个草原上流传已久的传说:“难道是他们?”
“他们指的是什么人?”沙丹看着先锋官问道。
“草原的传说,黑夜之刃!”
“哼,毁我王城,杀我族人,我不管他们是什么传说,给本汗找到他们,我要用他们的鲜血来祭奠死去的族人们!”沙丹一拍而起,歇斯底里地吼道。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