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月灵山人间词话解读(二)

 

图片发自简书App

一般人间词话书都会多增加删稿、附录、拾遗,不过老王一开始成体系发布的只有六十四则,我解读这一部分。六十四则是老王精心组织出版,是有一定的脉络可寻,大体上是先提出境界一词作为评价词好坏的依据,再列举五代以降词作举例说明,最后又将境界一词代入三千年诗词曲赋中扩展应用。

一、解读目录

㈠好词都是有境界的(一到十则)

谈词的境界,何为写境,何为造境?无我之境界和有我之境界的区别,谁优谁劣?境界的大小之分,最后举例说明。

㈡五代名家词点评(十一到二十三则)

①冯正中的粉丝?

②老王也喜欢李后主

③粉丝老王的控评行为

㈢宋词名家名句点评(二十四到五十则)

①老王的大爱与曲解:昨夜西风凋碧树

②开车的老王,点评宋名家

③用典,专注音律、文字的作品都非一流词,太隔了

④宋名句、名家点评,批斗南宋诸公

㈢用境界一词,评完三千年诗词曲赋(五十一到六十四则)

①倒叙?先谈北宋以降第一人:纳兰容若

②从诗经楚辞,历唐宋,到元曲,用境界一词,评完三千年诗词曲赋

解读开始。

㈠好词都是有境界的(一到十则)

词以境界为最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五代、北宋之词所以独绝者在此。

有造境,有写境,此“理想”与“写实”二派之所由分。然二者颇难分别,因大诗人所造之境必合乎自然,所写之境亦必邻于理想故也。

有有我之境,有无我之境。“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①”,“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②”,有我之境也。“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③”,“寒波澹澹起,白鸟悠悠下④”,无我之境也。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无我之境,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古人为词,写有我之境者为多。然未始不能写无我之境,此在豪杰之士能自树立耳。

【解读】

老王说,词有境界的好,没有境界的不好,这是千古名句之所以是千古名句的原因,也是五代词,北宋词之所以冠绝古今的根源,注意老王指明是北宋词。不过什么是境界呢?没解释。我们接着看。

“有造境,有写境,此‘理想’与‘写实’二派之所由分“,可以创造境界,也可以直写境界。造境,是对现实景物的想象和升华,比如毛主席的“山舞银蛇,原驰蜡象”,写积雪覆盖的山峦如银蛇飞舞,又如白色蜡象奔驰在荒原上,舞银蛇,驰蜡像是基于现实想象出来的景,是造境。写境,则是对现实景物的直接描绘,比如“野渡无人舟自横”、“夜半钟声到客船”。老王说,二者的区别,并不那么明显,因为想象来源于现实,而现实又是想象的折射,大家水乳交融,不那么好分辨。实际一句词中,可能既有写境又有造境。比如山舞银蛇的山,原驰蜡象的原,就是写境。好像依然没有交代什么是境界?接着看。

“有有我之境,有无我之境”,老王的意思,境界还要分为有我和无我。怎么理解呢,简单来讲,有我之境是我所写的景物都带有我的感情色彩,无我之境是我所描绘的景色并不带我的感情色彩,类似大家常说的就事论事。

有我之境,老王举例了,“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泪字体现词人悲伤的感情,以泪眼看花,看到的是花不语,还飞过秋千去,跑得远远的,连花都不理我,更悲啊!这是明显带有作者的悲伤色彩。否则,如果大家春游看到落英缤纷,恐怕大多数会喊,哇好美啊,朋友,帮我拍个照呗。

接着老王还列了一句,“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这句出自秦观的踏莎行,单句理解不是那么顺畅,我们把全词看看,“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砌成此恨无重数。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大概翻译一下,雾气弥漫,楼台失去了踪迹,月色朦胧,迷失了渡口。寻望欲穿,见不着梦想中的桃花源。春寒料硝,杜鹃悲啼,夕阳将暮,何能忍受馆舍的阴冷孤独。驿站寄来了梅花,以鲤鱼形状的函套传来书信,只是更增愁绪。郴江本是绕着郴山流的,为了谁流到潇湘去呢?这首“郴州旅舍”是秦观贬徙郴州(今湖南郴州市)所作。此前已经历接二连三的贬谪,其心情之悲苦可想而知,见诸笔端,也就更加悲凉。春天本是万物复苏的季节,但在作者眼中,先是雾失,后是月迷,处处阻遏,孤馆、春寒、杜鹃、斜阳,因为作者悲伤之情就总见悲伤之景,这就是有我之境。

无我之境,以物观物,大约类似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所写之景就是景的本来样子。景与我无关,我是喜是忧,是欢是是愁,景都是那样。“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寒波澹澹起,白鸟悠悠下”,无有物喜,无有己悲,物我相忘,在在自然。

【注释】

①冯延巳【鹊踏枝】:"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②秦观【踏沙行】:"雾失楼台,月迷津度,桃源望断无寻处。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 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砌成此恨无重数。郴江幸自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

③陶潜【饮酒诗】第五首:"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④元好问【颖亭留别】:"故人重分携,临流驻归驾。乾坤展清眺,万景若相借。北风三日雪,太素秉元化。九山郁峥嵘,了不受陵跨。寒波澹澹起,白鸟悠悠下。怀归人自急,物态本闲暇。壶觞负吟啸,尘土足悲咤。回首亭中人,平林淡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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