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界警局,易兆风熟门熟路。警界与黑道瓜分了香港的江湖,要真混到跛豪的地位,或是可以和警方谈一谈条件,普通社团,自然还是要仰条子鼻息——譬如令熊他们。
收了保护费,条子要抽一半,维护香港治安么,着实辛苦。这趟,又是来送钱的。
两位探员先生也许是头天晚上牌局不顺,从易兆风进来就没给好脸色。易兆风一一打过招呼,两人还是爱搭不理。
接过钱,其中一人数了数,把钱往桌上一扔,“听说你们地盘又大了不少啊,怎么还拿这点钱打发我们?”
“陈sir,这个月生意不好,各家各户交得都少,我们可是一分没少按规矩交来的。”跟易兆风一起来的兄弟回答。
“你们老大是谁?令熊是吧?怎么管教你们的?阿sir讲话有你们回嘴的地方吗?一介女流……”那个被叫做陈sir 的人喷出一口烟。
易兆风的拳头越捏越紧,脸上的愤怒却已经憋不住了。陈sir一口烟喷到他脸上,轻蔑地笑了声,“令熊么,长得倒是不错,难怪你们一个个对她死心塌地、服服帖帖的。怎么样,你们老大那个很厉害吧?”
话音未落,易兆风的拳头已送到他脸上。这一拳下去,旁边冲出来好几个警员,围住易兆风一阵拳打脚踢,要不是同来的兄弟苦苦相求,当天他大概就得被扔到号子里。
令熹抱着算好的账本进入大姐办公室,大姐不在桌前。侧脸一看,她正在给躺在沙发上的一个小子擦药。
“大姐,这就是那个臭小子易兆风?”
令熊瞪她一眼,“挺大的女孩子了,说话还是这样,叫易先生。”
“哦?易先生?就是你今天被条子打了?胆子还挺大的。”
“谁叫他们说令小姐坏话,”易兆风争辩,“哎哟!”碘酒碰到伤口,他呲牙咧嘴地嚷嚷起来。
令熊没好气地在他手上打了一下,“刚才挨打的时候不是挺有出息一声没吭吗?”
见他有些羞惭,又认真教导:“我知道你是要护我,为我出头,可这人说话做事前都要掂掂自己份量,不能冲动。现在吃点亏,忍一忍也就过去了,等到我们强大了,至少是与他们势均力敌了,也不晚。”见他似乎是听进去了,又接着说:“再说,凡事也是要动脑子找机会的,干嘛硬碰硬,还吃不吃这碗饭了?”
“就是!知不知道大姐为了你闯的祸,又特地去警察局赔礼打点啊?”令熹瞧着这姓易的,大概也就和家里那个令烈差不多的浑。
几年后,廉政公署成立。
令熊派人匿名送去了多年来给陈sir 等人交钱的账本。
十五年后,同盟成立三周年酒会。令熊自站到话事人这个位置,一直饱受多方置疑,自然论处事论手段论头脑,她都是峰顶的人,唯一短板,不过是她是个女人。
她正当盛年,一个女人最瑰丽的年纪,那群男人的眼神言语间,有意无意就带了几分轻佻。令熊倒是见惯,谈笑中不卑不亢应对,一向也吃不了什么亏。
应酬完,易兆风轻舒一口气,扶令熊上车,自己坐上驾驶位,启动。十分钟后,行政副总打电话过来:“令小姐,今天同盟那几位的车胎不知道被谁扎了,车上还被人放了氨气。是不是有人要与同盟作对?需不需要报警?”
“不用了,你们也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她忍住笑挂掉电话,冲前边那人,“是不是你干的?顽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