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重阳，今又重阳。
八十多岁的老妈已不能登高望远，只能安静地坐在屋子里，或者起身慢慢挪几步去窗口张望一下，然后再一步三晃地回来坐下。
老妈说:感觉自己还没那么老呢，怎么先就成了个废物。不然就笑着叹一句：庙还在呢，神不在了。
“娘，人总有一老，这不是废物，这是在享受老年呢”。一边和面，一边和老妈说话。
我准备包胡萝卜虾仁水饺，只有我和老妈在家，既然不能出门不能登高，我们就包饺子吧。
若是以前，这时候忙里忙外张罗的一定是老妈，她怎么可能坐得住，闲得住呢，如今老妈只是静静地坐着，等着我一个人慢慢地做。
馅子调好了，我把面板端到餐桌上，准备擀皮包饺子。老妈坐在旁边看了一会，怯怯地问：“我都不会包了，还能帮你吗？”我说：“怎么不能啊，来我教你”。
我把饺子皮放进老妈的手心里，放点馅子在皮上，然后老妈自己就用两只手哆哆嗦嗦地对起来用力一捏，便成了一个扁扁的饺子，还露着点馅子。我说很好呢，再包一个，老妈就照样子又包一个，然后呵呵地笑着，每包起一个，就拿着问我：你看看行吗？会不会破了？
有一种错觉一直在我的眼前晃，晃得我心里酸酸的。
这句话是老妈在问我，还是曾经的我在问老妈呢。
曾几何时，我也这样缠着妈妈学包饺子，把馅子面粉搞得到处都是，然后包出一个扁扁的饺子，举起来问：娘、娘，你看看行吗，会不会破了？
脑梗塞后遗症的手已经不太听使唤，加上糖尿病所致的视力模糊，精细的动作已经很难完成了，妈妈包出的饺子只能躺着，站不住了。
一共包了二十几个饺子，老妈却很是开心，我煮了满满一盘端上桌，老妈一边吃一边笑着说：自己包的饺子自己吃，好看难看的，外人又看不见。我笑着说已经很好了，下次咱们还要继续包呢，老妈开心地答应着。
老妈说以前有个瞎子姑娘，一点也看不见，却是做的一手好活，啥都能干。
我知道，老妈年轻的时候也是做得一手好活，啥都能干。
吃完饭和老妈睡了一会。醒来听得外面呼呼作响，原来是起风了，本来很好的天，一下子就变了，我望向窗外，风吹着外面的树晃来晃去，太阳就像一个橘子一样黄彤彤地挂在天空，周围没有一丝云彩。
本想和老妈下楼晒晒太阳的，天公又不作美......
夜深了，我伏在电脑旁，记录陪伴老妈的这段重阳时光，房间里传来老妈轻轻的鼾声，竟有一种温暖与满足感油然而生。
没有太多奢求，只愿：时光，你慢些走。
写于2017年重阳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