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心的人在读《史记》时可能一早就发现了,司马迁给“战国四公子”写传,名字有所区别,分别是:《孟尝君列传》、《平原君虞卿列传》、《魏公子列传》、《春申君列传》,只有信陵君魏无忌是用了“公子”这个称呼的。
而更早把四人并称的,是贾谊,他在《过秦论》中称他们为“四君”。
(注①:《过秦论》:当此之时,齐有孟尝,赵有平原,楚有春申,魏有信陵。此四君者,皆明智而忠信,宽厚而爱人,尊贤而重士。)
贾谊很严格,因为这四人都是战国时期的“封君”,称之为“四君”一点问题都没有,称之为“四公子”才有问题。因为严格来说,先秦时期只有诸侯的某些儿子才能叫做“公子”,而孟尝君和春申君的出身并没有如此高贵。平原君赵胜倒是货真价实,《史记》里介绍他时就说“平原君赵胜者,赵之诸公子也”。贾谊和司马迁都生活在离“四君”不算太远的时代,司马迁略远一些,也才一百年出头。看这两人的规范使用,显然此时“公子”这个词还没有普遍降级。而到西晋的张华时,他给四人合写了一首诗叫《游侠篇》,开头跑上来就说:“翩翩四公子,浊世称贤明。”大约可知,晋朝时的“公子”已经是贵族的一种泛称了。而这首诗,也是四人真正被合称为“战国四公子”的开始。
回过头来看,司马迁虽然规范,没有称孟尝君、春申君为公子,但平原君可是货真价值的公子,却也没有在标题里写明,而是独独给信陵君魏无忌标上“公子”两字,不知道有没有一些个人的偏好在其中。
信陵君是当时魏王同父异母的弟弟,四公子有一个共同的爱好是喜欢豢养门客,他自己也不例外。当然,养门客实际上是封建制度下的必然。不独四公子,贵族有实力的都要养门客。所谓“封建制度”,有个重要特征是,“我的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这话有些绕口,大意是,周天子封建了诸侯,那分封的这块地方,包括这块地方上的人民和财产,就都是诸侯的私产了,诸侯作为周天子的附庸,只对周天子负相当有限的义务。然后,诸侯又在国内用土地封建若干卿,同样,这些土地、人民就是卿的私产。卿是诸侯的附庸,是周天子的附庸的附庸,但卿不用再对周天子负责。既然人也是一种私产,又严格只忠于上一级,所以贵族养门客,实际上是增加自己的私产和实力的一种行为。四公子以门客多名扬天下,说明的是财富多、地位高、权力大。毕竟门客也是趋利的,自然谁的条件好就趋之若鹜地去跟从谁。比如孟尝君担任齐国相时,有“食客三千人”,等被齐王废掉之后,门客一哄而散。
(注②:《史记·孟尝君列传》:诸客见孟尝君废,皆去。)
信陵君也有“食客三千人”,这个三千其实并非确数,而是古文里常见的夸张用法,形容数量之大,和“弱水三千”是同一种修辞。《史记·魏公子列传》称,信陵君性格仁爱,并不凭着自己的富贵和权势轻视他人,不管什么人,都能以礼相交,所以数千里之内的人听闻大名后,纷纷跑来投靠他。这里面,有一个小青年后来可了不得,但具体是谁,容我先卖个关子。
为了说明信陵君的礼贤下士,列传里用很长篇幅描写了他拜访看城门老头侯嬴的故事。
侯嬴已经七十岁了,家中贫穷,担任的是看守大梁城东面夷门一职。信陵君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特意跑去拜访人家,还带了很厚重的礼品。有很多古代的事情,放到今天不太容易理解。比如,老年人通常会被当做智者特别对待。这是由于卫生医疗条件落后,天灾人祸频仍,活到老已经算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而且过去知识并不像如今一样大量靠书籍传授,而是口口相传,年龄越大,所见所闻也就越丰富,所以在古书里,我们经常见到有疑问就去请教白胡子老头的情节。
再比如,掌管城门钥匙者,虽然职轻,却其实是至关重要的人物。历史上有很多军事行动、宫廷政变的例子,成功的关键都是靠买通了城门看守者,比如汉武帝时期的巫蛊之祸,唐朝的玄武门之变里,这一角色都曾扮演过重要的一环。别看一道小小的城门,紧要时既可以脱人性命,又可以阻挡或放进千军万马。信陵君讨好侯嬴,就极有可能是给自己留条后路的考虑。
侯嬴没有轻易接受信陵君的馈赠。于是信陵君再次大摆筵席,亲自坐车去邀请。侯嬴倒也毫不客气,大大咧咧坐上车,又故意称要去看一位屠子朋友朱亥,并逗留交谈了很久,边谈边悄悄看信陵君的反应。直到确认信陵君确实能做到虚心待人后,才心甘情愿成为他的座上客。
所以司马迁评论道:其他国家的公子们也喜欢结交士人,但没有像信陵君这么不耻下交,虚心面对那些民间隐士的。所以他冠绝诸侯,并不是虚有其名。
战国时代,顾名思义,战争是永恒的主题。信陵君所处的魏国,是从春秋时期最强大的晋国分裂出来的,进入战国时代,魏国第一个称雄,变法也遥遥领先其他六国,甚至后来商鞅在秦国变法的基础便来自于魏国。只不过到了信陵君时,魏国的实力已经大不如前。信陵君的曾祖父是大名鼎鼎的魏惠王,后世更多人知道他,是因为他出现在《孟子》一书的开头。在书里,他很委屈地向孟夫子诉苦:老人家你也知道啦,我们以前晋国是天下最强大的。可到了寡人这代,东面被齐国揍得鼻青脸肿,我的太子都牺牲了。西面又被秦国那些野人抢去七百里地,要命的是南边还老受楚王这个南蛮子欺负,寡人的老脸都快丢光了。老人家你快帮我想想有啥招没有?
(《注③:《孟子》:梁惠王曰:“晋国,天下莫强焉,叟之所知也。及寡人之身,东败于齐,长子死焉;西丧地于秦七百里;南辱于楚。寡人耻之,愿比死者一洒之,如之何则可?”作者按:魏惠王因迁都至大梁,史称梁惠王。)
魏惠王所说的东败于齐并且太子牺牲,就是庞涓被齐国孙膑击败的那次马陵之战。而通过他提到的东、南、西几个方位,也可知道,魏国是四面受敌的一个地理位置。及至信陵君时代,周边各国特别是秦国的实力与日俱增,整个天下的局势也就渐渐变成秦与东方六国的合纵或连横的关系。赵、魏两国,由于紧挨着秦国,交锋最多。而此时秦国的国相,偏偏又是从魏国逃亡而去的范雎,尤其痛恨魏国。所以用“生于忧患”来形容魏王和信陵君兄弟二人,一点都不为过。
而在这忧患岁月里,信陵君即将上演的,是什么戏码呢?
接下来要讲的,有很多都曾在不同学科的课本里分散出现过,容易给人这些事件都是独立的错觉。但实际上,战国形势却往往是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下面我们就来看看你熟悉的那些典故、那些人物是怎样被时代缠绕到了一起,和信陵君共同演绎着战国时期最后的大戏。
事情要从秦赵之间的长平之战说起。本来赵国的主将是廉颇,他采取守势和秦国消耗。秦国则巧施反间计,令赵国撤回廉颇,用“纸上谈兵”的赵括来顶替。秦国却暗中换名将白起为帅,引赵军主动出击,将其一举击溃,杀赵括,坑四十万降卒。这个数字有没有夸大另说,但赵国的确因此一役,元气大伤。
而秦国自己也损失不小,直到一年多以后,才有能力重新开始大举伐赵,围攻赵都邯郸。
赵国哪里禁得起秦国铁骑的再次蹂躏,这下可急坏了平原君赵胜。因为长平之战的起因,他就有很大的责任,这次围攻邯郸,显然是上一战仇恨的延续,这个锅他是不背也得背。
平原君马不停蹄带了二十位门客前往楚国求救。这二十人里面,有十九位是他挑选的,另一位是自荐的,这个人叫做毛遂。结果我们都知道了,多亏了毛遂在楚国以身犯险,用剑逼着楚王定下合纵之约,才派出春申君将兵救赵。
而同时,另一队派到魏国的使者也成功令魏王派出十万援兵,由将军晋鄙统领。
只不过魏国这支军队显然没有太大诚意,晋鄙率军到邺这个地方,就驻扎下来不动了,名为救赵,实则是坐山观虎斗,看时局发展再作有利于魏国的决定。
平原君得知后,心急如焚地几次致信给信陵君。说起二人关系来,信陵君倒是他的小舅子。平原君在信中半是请求半是责备道:我之所以和公子家结为姻亲,正是因为仰慕公子的高义,能急人之困。如今眼看赵国将死于秦人之手,而魏国救兵不至。即使公子不念及赵胜我,难道一点不担心家姐变成秦国俘虏受秦人凌辱吗?
(注④:《史记·魏公子列传》:平原君使者冠盖相属于魏,让魏公子曰:“胜所以自附为婚姻者,以公子之高义,为能急人之困。今邯郸旦暮降秦而魏救不至,安在公子能急人之困也!且公子纵轻胜,弃之降秦,独不怜公子姊邪?”)
信陵君冷汗直冒,赶紧劝说魏王,希望他能下令晋鄙立刻进军。而魏王却显然做好了收渔翁之利的打算,并不为亲情所动。
百般游说无效,信陵君挺然走险,决定以自己的宾客为士兵,整理了车骑百余乘,准备赶赴赵国和秦军决一死战。一行浩浩荡荡,开到了大梁城的夷门要出城。如此规模并肯定携带兵器的队伍想要出城,必然是需要手续的,这时候就体现出结交侯嬴的前瞻性了。侯嬴得知信陵君的意图后,果然放行了,但是临别时,老头又说了一句:“公子加油好好干,老臣我就不跟着去啦。”
信陵君走了半晌,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又折返回去抱怨道:“您好歹也是个见多识广的老人家,我待您也不薄,天下人都知道,您眼看着我去送死,就没有什么别的想对我说的吗?”
侯嬴笑道:“我料到你要回来问我。我给你支个招,你当年为魏王的如姬报了杀父之仇,她正愁没法报答呢。你去求她偷大王的虎符,她必定满口应允。这样就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去前线接管晋鄙的大军了。
不仅如此,侯嬴又为他推荐了之前那位叫做朱亥的屠夫朋友,说一旦晋鄙犹豫不肯交出兵权,就由朱亥在营内即刻下手行刺。
信陵君这才贿赂魏王的如姬,偷得虎符,然后一路奔至赵国境内、晋鄙军中。晋鄙虽然看到虎符,却仍有所怀疑,朱亥当场将其椎杀,于是信陵君得以顺利统领魏军往邯郸进发。
诸侯救兵一至,秦军果然连连作战不利。随之信陵君大破秦军于邯郸城下,秦人撤兵而去,邯郸之围遂解。这一战,更打响了信陵君在诸国之间急人之困且善作善战的大名。
在这场战争里,还有一个细节需要提一提。
在接管晋鄙军队之后,信陵君做了一件事,他令魏军中有父子同在的,父亲立刻回国;兄弟同在的,兄弟回国;是家中独子的,也立刻回家赡养老人。这个决定,显然是为了照顾他兄长魏王的情绪,毕竟魏王本来的意图就是希望可以保存魏军的实力,不轻易赴难。
但是魏王的情绪这样就能被安慰了吗?显然不可能。因为魏王和信陵君虽然是异母兄弟,但关系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好。
前面曾提到,养门客是封建制度下的必然,贵族把门客视为是自己政治实力的一部分。但是,战国时代,恰恰是封建制度向集权制度过渡的阶段,每个国家的变法,都在朝着权力往君王一个人手中收集而努力。“我的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显然已经不适合集权时代,天下所有人不管哪个层级,都尽忠于君王,才是极致的追求。所以,君王怎么能够容忍有人手下养着一群门客,逐渐扩张实力呢?孟子在见魏惠王的时候,就曾说:千乘之国,弑其君者,必百乘之家。我们回过头去看看信陵君第一次决定以门客出征时的规模,这不就是标标准准的“百乘之家”吗?扪心而问,魏王每天能坦然面对一个拥有民间良好口碑,又拥有强大政治实力的弟弟吗?所以秦以后,私养门客基本为集权制下的人君所坚决抵制,真这么做的也基本没有什么好的下场。
魏王对这位弟弟提心吊胆,还要一个例子可以说明。
有一次,两人在那里玩游戏,突然北方的边境升起烽火,魏王的探子来报:有敌情,赵人即将入侵。魏王吓得赶紧停止游戏,想立刻召见大臣共商对策。信陵君却轻松地摆摆手阻止他,说:不用担心,只不过是赵王出来打猎而已。魏王尽管又坐下来,心思却已经不在游戏上了。不一会儿,果然又有情报,称的确是赵王在田猎。魏王大吃一惊问:你是怎么知道的。信陵君道:我有安插在赵王身边的门客,赵王有啥举动,都会及时向我汇报。
(注⑤:《史记·魏公子列传》:公子与魏王博,而北境传举烽,言“赵寇至,且入界”。魏王释博,欲召大臣謀。公子止王曰:“赵王田猎耳,非为寇也。”复博如故。王恐,心不在博。居顷,复从北方来传言曰:“赵王猎耳,非为寇也。”魏王大惊,曰:“公子何以知之?”公子曰:“臣之客有能深得赵王阴事者,赵王所为,客辄以报臣,臣以此知之。”是后魏王畏公子之贤能,不敢任公子以国政。)
这段原文里,有几个关键地方:“魏王大惊”“魏王畏公子之贤能,不敢任公子以国政。”几乎是赤裸裸地提醒观众,魏王其实对信陵君是极其防备的。你能安插门客在赵王身边,那我怎么能确认我身边没有呢?
信陵君言者无心,但后来肯定也意识到这一问题的严重性了,故此,收买看城门的侯嬴更显得是为保命预留后手。
在“窃符救赵”一事中,尽管信陵君战前有意遣回了一部分军人,事后又让将军领着魏军全部返回,希望能够赎罪善后。但整个事件的性质却无疑和谋逆是一样的。所以在击败秦军之后,信陵君再也不敢回去,而是长住赵国。放走他的看门人侯嬴,则在魏国自尽。过去常有人探讨侯嬴帮了信陵君那么大忙,为什么却要自寻短见。其实很简单,因为他实际上就是在这一“谋逆”过程中被收买的关键人物,自然要被魏王所问责。
信陵君在赵国住了有十年之久,直到魏国频频被秦人攻击,无力抵抗,魏王才想起向他求救,并授给他上将军的印绶。信陵君派使者遍告各路诸侯,各诸侯听说是信陵君再次为将,纷纷派兵前来营救魏国。这一次,成就了信陵君的另一次大名,他率领五国联军击败蒙骜,并乘胜一路追击秦军至函谷关,杀得不可一世的秦人不敢轻易出关。
《魏公子列传》用一句话形容此时的信陵君:“当是时,公子威振天下。”
是的,东方六国长期饱受秦军摧残,太需要一场大胜来扬眉吐气了,太需要一个英雄来提振信心了。而信陵君,恰好成为了那个大家需要的偶像。哪个心怀梦想的年轻人,不景仰这位不世出的大英雄呢,不想去投奔到信陵君的门下,一展自己的才能,实现自己的抱负呢?
真实世界的故事走向当然不可能事事都圆满收场,信陵君的威名远扬,功高无比,都让魏王再次深深地感到忌惮。而秦国也适时地施反间计,派人在魏王面前说:诸侯眼里只有信陵君,而没有大王你。听说他们正在商量要一起立他为新王取代你呢。显然这是魏王心里最为担心和忌讳的。为了洗脱嫌疑,信陵君开始故意放纵,在长达四年的时间里,完全不问政治,每天流连女色,和门客没日没夜地饮酒作乐,最后竟然“病酒而卒”,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中毒了。为了自保而放纵,这常常是世间英雄最落寞的结局。
不过这仍然不影响信陵君的大名在关东六国传播,有一个楚国乡间的少年,就是听着信陵君的故事长大的,他听着偶像的经历,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心里不禁升起对游侠生活的向往,很快他就将决定离开家乡,追随信陵君的足迹去当门客。这个少年,叫做刘邦。不过,刘邦去投奔的时候,信陵君已经过世了,于是他转而投靠在信陵君的门客张耳麾下。世事变迁,当刘邦灭秦成为汉王之后,张耳反而又反过来依靠刘邦。小弟变成了大哥,大哥变成了小弟。两人还因此成为了儿女亲家,可能也和早年的交情有关。刘邦成为天子后,每次路过大梁,都仍然要祭祀信陵君,并特别指定了五户人家,世世代代守护信陵君的陵墓。
最后,我们再回头看看,司马迁到底对信陵君有没有偏好呢。
众所周知,《史记》里每个人传记之后,都有一段“太史公曰”,是司马迁父子对传主的简要评价。对孟尝君、平原君、春申君的评价里,都有直截了当的批评。司马迁评论孟尝君就说:我曾经去过他的封地薛,那里的人性格粗鲁暴躁,和附近邹、鲁等地完全不一样,问了问原因,说是因为当年孟尝君什么人都招揽,奸猾的人就来了有六万余家,所以民风如此。天下人都说孟尝君养客是沽名钓誉,果然没错啊。评价平原君则说:人倒也是翩翩公子,就是不识大体,“利令智昏”说的就是这种人,害得赵国败于长平,邯郸差点灭亡,就是因为他贪图小利。评价春申君则说:本来那么明智的一个人,最后被李园设计害死,大概是老糊涂了吧。而对信陵君,却没有任何一句批评,赞叹道:“名冠诸侯,不虚耳!”
而更直接的比较是和平原君。《平原君虞卿列传》里,除了开头和结尾,提了两句“公子”之外,通篇都直称其为“平原君”,而在《魏公子列传》里,不仅标题,文中更是称信陵君为“公子”一百四十七次。用今天的话来说,这“双标”得有点厉害呢。那为什么太史公一定要坚持称信陵君为公子呢?我们用清人徐与乔的意见来解释一下:“公子”这个称呼,是和“国”紧密相关的,司马迁不断称公子,又屡屡点明信陵君和魏的关系,是强调信陵君是魏国的支柱和象征,没有信陵君,魏国也就没有希望。所以在《魏公子列传》末尾,写到公子死后,司马迁马上跟了一段“十八年后秦灭魏”。这本来是信陵君的个人传,不是魏世家,根本不用提魏国灭亡一事。之所以坚持这么写,正是为了强调信陵君对于魏国的重要性。
(注⑥:《经史辨体》:信陵君传,不称信陵君,而曰魏公子。又云,魏昭王少子,而魏安僖王异母弟也。既冠以魏,又叠言魏,若曰无公子,是无魏也,此与传尾公子死,而秦遂攻魏,系以魏亡,首尾一线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