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在深圳卖唱,是个凉风习习的夜晚。我挑了个人流量不算特别大的十字路口,周围没有跳广场舞的大妈,也没有卖口碟带着移动音箱的小伙儿,天知道这种地方多难找。不同于明晃晃的晴天白日,夜晚的深圳不那么行色匆匆,路过的人很给面子,我不到一小时获得了70+人民币的点赞,这算生意好的时候,生意不好的时候唱不到半小时就得被城管赶着跑。
我很想画自己的深圳卖唱地图,把我觉得赞的卖唱地点绘在地图上,标上各种诸如“人流大(好像哪里不对)”“城管少”“共鸣好”的标签,就像别人画的手绘美食地图、大航海家的航海日志、或者反城管文艺青年游击作战图一样,我认为这想法是一种极具大无畏精神的英雄梦想。结果受制于拙劣的画技,和由于工作渐忙卖唱次数也日渐减少,这个想法就无限期搁置了。后来跟某个逗逼朋友开了脑洞,觉得要是有个卖唱APP就好了,它将主要解决和满足我以下几个痛点和需求点:
第一,卖唱的地点谁做主?去卖唱带着一堆设备跋山涉水到的“好地方”常被他人占据,我需像蜗牛般挪窝。所以我想卖唱APP的首个功能必须是卖唱者签到,让我实现记录不同卖唱地点的坐标,并且可以在家中查看地图时,知道该地点是否被其他卖唱者占据,这样我就不用白跑一趟。
第二,哪里城管多?由于个人坐标的增多,卖唱APP可以自动生成一张属于我的卖唱地图,记录我的卖唱足迹。除此之外,我可以添加刚才说的那些标签,供其他卖唱者参考,不同的卖唱地点则会有不同的热度和评价。城管和大妈多且凶的地点必须标红,文艺青年必须同城管、广场舞大妈和卖口碟小伙儿展开高科技的斗智斗勇!
第三,我咋还没红?我每次卖唱都有路人拍我,我就纳了闷儿了,你们拍了我都拿回家自己撸了吗?所以卖唱APP必需实现卖唱者与观众的互动,和轻而易举地传播。观众经过时,可以通过扫码来实现点赞和支付打赏,如果下载该APP并以观众身份登入,还可以拍摄卖唱视频一键分享给好友或各SNS。于是卖场者累积点赞、打赏和分享,成为明星卖场者,可以联系驻唱酒吧、星探及唱片公司;受欢迎的独立音乐人还可以众筹出唱片云云。
我连名字都想好了,就叫“豆逼”,取意“逼死豆瓣”,成为新的文艺青年收割机。Slogan则极具哲思——“Doing and Being”,翻译小硕告诉你,中文意思是“我做,故我在!”
完成这一系列开脑洞之后,我和我的逗逼朋友黄段子都兴奋了,黄段子说这就可以去忽悠投资人了,甭管有没有开发运营UI市场,仿佛马上就要出任CEO迎娶高富帅走上人!生!的!巅!峰!那么问题来了,谁会给这么个破点子投钱?
冷静下来用我那不大的胸部稍做思考,你就可以知道这个破点子有这么些致命漏洞:且不说开发难度,它的受众太小了,即使人人都可以听音乐,但是一个城市的卖唱者能有多少?愿意以这种方式发现身边美好音乐的观众又有多少?如此听音乐和产生音乐,是普通人和音乐人的高频刚需吗?况且你再做个城管地图APP或者广场舞指南APP呢,直接追着我打怎么办?
作为一个脚踏实地的文艺女青年兼创业公司工作狗,我暂且放弃了做“豆逼”的想法,但是我为自己在工作一年后还能开出这样的脑洞,而感到高兴。至少我还是个逗逼文艺女青年,没有因为认识到了创业的艰难和工作生活的不易本质之后,放弃去打开脑洞做一些看起来不切实际的幻想。以前我爸跟我说,你要多读点无用之书,因为这些看起来“无用”的道理和知识,会在未来的某一天以傲人的姿态迎向你,让你有可以重新挖掘出力量或组合成灵感的源泉。现在我认为,这是促使我在工作乃至创业道路上,有可能性去不断创新的动因之一。
然而创业本身并不只是有创意和创新思维就足够。越是在创业公司工作,越是在创业氛围浓厚的深圳生活,越是主动思考的人,越知道创业的本质是艰辛且要付出巨大代价的,说九死一生也不为过。那些鼓吹情怀、鼓励创业的思潮大行其道,反倒让我这文艺女青年感到心慌慌的。人们听过了那么多道理,依旧过不好这一生;就像我吃了很多药,也治不好这病;难道看了很多成功的互联网创业企业,就能轻而易举地成功?对于年轻人来说,创业意味着什么,我们又该如何自处呢?
欲知我这逗逼女文青如何谈论创业,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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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女流氓,奇妙收割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