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比绝望更令人心灰吗？有，那就是自己最亲的人，亲手，眼睁睁地把人推向地狱。这个过程美其名曰：为了你好！如果你做的不好，那就是不够努力。这样的措辞是不是很眼熟，老万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但还是对这个小女孩心生恻隐。她没什么天赋，很普通。想哭想笑，想玩想闹，想发呆想追星，想天马行空想梦忆江南。
老万赶紧打住，思绪再不回来，这小姑娘得抱怨了：上课还能走神的啊？这话不能叫她父母听到了，这是在人家里，一举一动都在六双眼睛的监视下，想偷懒是不成的。老万看着陷入题海中的小姑娘，不禁感慨，一朝翻越龙门对你而言，太难了！这话老万只会偶尔感慨，倒也不是不相信小姑娘的努力。只是有时候就算挤破了头，得到的可能和之前命运交出来的剧本，并无差别。
“老万，你说我这次能考好吗？”原来这姑娘还一心两用。老万搁下红笔，转过头，对着小姑娘的方向，认真得说：“我说你可以，你就可以，别人但凡说你不好，就让那人去死吧。”
“啧啧啧，真不知道你这话我能信几分，搞得我很厉害似的……”小姑娘姓古，或许从了这个姓，一直对古风古装感兴趣，只是没怎么见她穿过。小古同学停顿了一会儿，起身到书桌边，翻找起来，不一会儿拿过来一个西瓜皮封面的小本本，翻开几页，从后面翻的，然后仔细得把我刚才说的写了上去。
老万纳闷：“你这是留下证据？”
小古头也没抬，娇声说道：“你说的，男的都是大猪蹄子，说过的话可以不算的，就像……就像……”她又止住，将椅子往后退了几分，往客厅瞄了几眼，又迅速撤了回来：“就像放屁一样！”
万老师也朝客厅瞄过去，妈妈在电脑上打理着文件，爸爸则靠在沙发打游戏，还是小古推荐的。她的外婆躺在按摩椅上，电视机开着，但声音很小，该是睡着了吧。瞧这一家子！
“嗯嗯，记住这句名言，以后用得着。”老万习惯性敲了敲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是20：45。差不多快下课了。万老师叫停了小古，开始讲起题目来。小古还是一如既往，听得入神，时不时还圈划几下，那神情，是那种单纯的享受课堂的样子。没有比这更好的解释了。
所以还是要看人的，不是所有的学生都愿意一门心思学的。小古的结不在于学，而在于问。她不爱问，也就更不急着说了。沉默是悲哀的开始。
但话多了也陷入困境，无法自拔的不仅是学生，还有老万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