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中学时,我最怕文言文,满纸之乎者也,诘屈聱牙。至今为止,读过那么多的古文,我喜欢的文言文,也只有寥寥几篇。其中,就有归有光的《项脊轩志》。
于一个寻常午后,我再细细品读这篇散文,散漫闲适的文风里,却蕴含着作者的无限情感。
而庭阶寂寂,小鸟时来啄食,人至不去。三五之夜,明月半墙,风摇影动,珊珊可爱。
只要闭上眼睛,我们似乎就能跟着作者,一起在项脊轩的夜晚,对清风明月,赏竹叶萧萧。
然而欢喜总是短暂的,悲伤与离别接踵而至。在项脊轩,曾经有乳母抚养着两代人的慈爱,曾经有我孜孜求学的身影,曾经有祖母以手阖门的关怀。
而如今,我多次参加科举,多次落第,未能实现祖母光耀祖先的期盼。祖母若地下有知,是该心疼还是该遗憾啊。深切悲痛,化作一句:“瞻顾遗迹,如在昨日,令人长号不自禁”。
后来妻子去世,项脊轩就荒废了下来。我想,那个时候的归有光,心境该是有多么萧瑟。人去楼空,阁子坏了就坏了吧,就像作者的心,就任它渐渐荒芜,风雨交加,也懒得再去打理。
哪怕后来让人重修了项脊轩,也早已物是人非。回不去的,还是回不去。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这句话,可以说是文中最动人的一笔。句子中不言悲痛,却让人哀伤无比。
这沉重的情感,能够相提并论的,怕也只有苏轼的那句“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了吧。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我走过一路风雨,走过柳暗花明,忘不掉的,仍是那座小小的阁子。今日我旧地重游,不见故人,独对轩子的,只有那棵亭亭的枇杷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