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628
妈妈为期两个月的康复之旅即将结束。两个月前,我们搀扶着她,担心她摔倒,还坚持让她拄着登山杖做辅助。每次行动,我都如临大敌、严阵以待,但却顾此失彼、挂一漏万。就这样,我们从内蒙到山西,从北京到河北,又北京至太原。一路求医问药,左冲右突。走着走着,妈妈的登山杖渐渐丢在一边,出门时,我们渐渐并排同行、或前后相随,我不再搀扶她。当初预想的让她的身体上两个台阶,大概实现了五六成。有时候,她脚步有力,我便暗暗欢喜;但更经常的时候,听到她走路的声音仍然拖沓,我便黯然沮丧。
我常常发脾气、生闷气,以至于眼睛感到不舒服;偶尔也有母女和谐相处的温馨时刻。我常感失去时空感,我的每一句话,都穿过童年、少年、青年、中年的所有创伤,带着无比复杂的情感和伤痛,呼喊、愤怒、呻吟甚至哭泣。
妈妈其他的孩子,都全然接纳着她的衰老及一切,只有我在抗争、挣扎;我偶尔觉得,我如此厌恶她的自私、狭隘和倚老卖老,以至于我在怀疑,自己与她的血脉距离;但在治疗的过程中,却吃惊地发现,我们身体上的问题都如此相似;我总是想起童年时,对她的依恋以及与她相依为命的那段岁月;我记得她的每一次作为母亲的勇敢。
我知道,我不愿意接受她的衰老和无能,我总是忘记对她的深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