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过完,年就算结束了!
现在的春节,我个人觉得没有往日的年过的纯正,热闹了吧。首先,春晚没有全部看完,不像以前,春晚要反过来倒过去看上三四遍;其次,很多传统风俗都几乎看不到了。尽管,一直在说什麽年,最中国的话。
中午,和父亲在吃早上还剩下的元宵时说起他们小时候过年的景象。父亲说他们那时候过了初六就开始打灯笼了,那个热闹劲每次说起来父亲都兴高采烈,尤其难忘的是他和叔辈伯不知哪一年一人找了个长竹竿,将灯笼挑的老高,在村里的小伙伴中扬了名。
晚上,站到阳台窗户边瞅了一眼村中的小广场,有三两个小孩在放唧唧花,像电焊的那种弧光,不亦乐乎;哎,不远处,还有一个孩子挑了一盏灯笼,在大人的呵护下游乐。不由的让人有点欣喜,又添了些失落,毕竟只有一盏灯,显得孤单,缺少点欢乐。
不知其他地方怎样,在陕西,在关中,过年,外甥给舅舅拜年,舅舅给外甥送灯,是千百年流传下来的传统,也是规矩。记得我们小时候过年,家里走完亲戚,也待完客,基本上也就初五六了。下来,孩子们的活动,基本就是白天吃完好的,放完散鞭炮,就盼着天黑的灯笼会了。
小时候我们有句童谣,叫“灯笼会,灯笼会,灯笼灭了回家睡”。天刚黑,听到家门口有伙伴们的喳喳声,整个人就想飞。三两下刨完饭,碗都顾不上端走,拧身就跑向早已准备好的灯笼,挑灯,装蜡,拿火柴,风一般的就窜出去了。灯笼会呀,就是赛灯的场合。出门一看,一大片,灯光闪烁,忽明忽暗,人声嘈杂,此起彼伏,兴奋劲就冲上了头,生怕落后掉队。
那时候的灯笼,种类很多。有火轱辘灯,细糜子灯,羊灯,兔灯等等。蜡都是带竹签的红色洋蜡,蜡头可燃烧部分有步枪子弹那麽长。为了固定蜡,让它垂直不摇摆,需要在下面插上一个重物比如红萝卜块,白萝卜块,洋芋块什麽的。火轱辘灯是最普通也最便宜的一种灯,但是有一个优点就是皮实。用比较粗的竹签扎成,周围糊一圈密度很稀的绸子,再贴几个字,比如富贵,吉祥。细糜子灯就就高档一些,灯型好,做工细致精巧,周围糊的是细绸子或者大红纸。羊灯,兔灯那就是高档货了,做的像羊和兔子的形状,肚子部分上下是空的,要放蜡烛。
参加灯笼会巡游的队伍浩浩荡荡,东家进,西家出的。一直游到一个一个手中,袋里的蜡烧完了,人渐少了,也快十一二点了,就该回家睡觉了。
那时候,为了多玩一会儿,家长总是让少拿一些蜡,我们总是偷偷的多拿几根,或者谁家的舅多,送的灯多,蜡多,就多拿一些给其他人分几根,为的是晚回去一会儿。最热闹的是在巡游或者集合在一起的时候,有时因为地不平,或者没打好灯,拉好羊或兔,不小心灯就着了。胆小的灯主人吓得大叫,其他人就一把夺过灯杆或者兔绳,羊绳,连吹代打,想把火扑灭,但最终还是免不了灯被烧着一部分或者全烧光,只剩个骨架。最容易着火也难以扑灭的是兔灯和羊灯,因为身上的毛太多,就是用纸剪的像挂面一样细的毛茸茸的,一旦着起来就算完了,即使没烧完,主人也不会要了,谁愿意拉个黑骨架或残缺不全的灯玩啊。这时候大家就不是救火了,完全变成了踢火球,在一片吵闹嬉戏中看着灯笼燃尽。灯的主人也从最开始的害怕,懊恼,生气,变为开心,放肆,狂欢。那个场景让人至今难以忘怀。
老人总是说,灯笼就是年料。我理解,年料就是为了过年欢庆购买的材料,和春联,鱼肉,烟酒,鞭炮,新衣服大约是一个道理吧。又突然觉得,也可以叫“年撂”吧,过完年,就撂过手了!
2019年2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