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歌(卷1)——序幕03

【原创】

杀死你的,或许是你的幽默——


罗伊斯在话题之间反复跳动,这让两位守夜人既要忍受对危险的窘迫,又要忍受对年轻爵士的强硬及调侃的莫可名状。

“盖瑞,你觉得是谁杀了这些人?”威玛爵士随口问道,顺手整了整貂皮斗篷的褶裥。

盖瑞不假思索,回答说“是这该死的天气”,也就是彻骨的严寒。对于低温的侵害,盖瑞继续说:

它会无声无息地逮住你,比威尔还安静,起初你会发抖、牙齿打颤、两腿一伸,梦见滚烫的酒,温暖的营火。很烫人,是的,再也没什么像寒冷那样烫人了。但只消一会儿,它便会钻进你体内,填满你的身体,过不了多久你就没力气抵抗,只渴望坐下休息或小睡片刻,据说到最后完全不觉痛苦。你只是浑身无力,昏昏欲睡,然后一切渐渐消逝,最后,就像淹没在热牛奶里一样,安详而恬静。

寒冷带来的,既有“发抖、牙齿打颤”的生理反应,又有“梦见滚烫的酒,温暖的萤火”的心灵迷惑。更可怕的是,它让人没有力气抵抗,无声息地放弃挣扎,让人进入一片不觉痛苦的空灵。

昏昏欲睡中,随着一切悄然消逝,处于此种境况下的人,将走得无声无息,并不留下祈祷、遗憾,哪怕叹息。这彻骨的恐惧,如鬼魅一般:生命被贬低,轻飘飘地幻化为烟,被未知一把掳走。

死亡是一种虚幻,年轻的生命似乎得以挥霍,骑士的轻蔑再次以调侃的方式出现:

“我看你蛮有诗意嘛,”威玛爵士评论,“没想到你还有这方面的天分。”

盖瑞没有将自己从寒冷中骤然拉回,并对罗伊斯的真实意图作出领会。他仍然沉浸在对寒冷的讲述气氛里,为年轻的爵士展示那耳朵冻掉后留下的肉团,并开始起劲儿地讲述那站岗的哥哥活活冻死时脸上的笑容,以此证明严寒的威力总是被人低估。

罗伊斯不以为然,继续主导着调侃,并展示他那贵族身份的优越智力。

威玛爵士耸耸肩:“我说盖瑞,你该多穿两件衣服。”

这句嘲讽,对于年长、守城经验丰富的盖瑞来说,无异于羞辱。或许,在这个只有三人在场的寒冬荒野,这位年轻的长官,罗伊斯爵士,拥有了时机,好对之前盖瑞等抛向自己的嘲讽,做一番耳提面命的敲打。

理智的盖瑞忍气吐声:“怒视”、“气的耳根发红”,“拉起兜帽,缩着身子骑上马,阴沉地不再吭声”。

或许,对于这隐忍的老手儿,隐忍本身就是一种可以抵抗危险的野性生存。毕竟,无端的争斗就是无谓地消耗能量,这无益于直面真正的危险时刻,运气始终还需要力量做辅助。罗伊斯撇下沉默的盖瑞,话头儿再次转向威尔:

“威尔,上周你有没有站岗?”
“有啊,大人。”他哪星期没抽到站岗的签,这家伙究竟想说什么?
“长城的情形如何?”
“在‘哭’啊。”威尔皱着眉头说。这下他明白了。“所以他们不是冻死的,假如城墙会滴水,表示天气还不够冷。”

这就是罗伊斯的智巧,他嘲讽地揭穿了盖瑞将死亡归于寒冷的“谎话”,并露出骑士那自信满满的笑容。两位守夜人哑口无言,彻底失去了辩驳的能力,不得不接受骑士前行的严令。

不得不说,威尔有着贵族所培养起来的聪明大脑。可是,年长的盖瑞为何将死亡归因于寒冷,显然这并不是出于对谎言的特意制造,而是缘于他那老练的直觉,即便这也还混合了一些猜测。

理智在两位经验丰富的守夜人与年轻的骑士罗伊斯之间,似乎进行了戏剧般的翻转。罗伊斯这无懈可击的断言,将使这个单薄的小分队陷入怎样的境地呢?


铁王座

注:图片中,可以看出剑的冷锋与尖利。那个坐在铁王座上的人,似乎透露着一种威严、忠诚和敦厚,而这威严、忠诚与敦厚背后却是忧患,以及背水一战前的决断思虑、战事与权力的内在苍凉。这把看似有着自己性情的铁王座,似乎是从历史中走来,并宣示它自身。铁王座与轮番坐于它之上的人能够驾驭彼此吗?图片的远景中,似乎表达着来自“虚影”的同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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