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上大学的时代,遇上重要时刻,大到要不要考研、找什么工作,小到生病了怎么办,要不要考六级,总是要依靠自己。现在想来,每一次自己做决定的过程,竟然都是一次对自我认知的好机会,也是我们学着长大,学着对自己负责的绝佳尝试,因为只要做决定,就意味着要权衡利弊,而权衡则意味着要舍弃、要冒险、要比较,这样的练习机会每个人一生不会有太多次,越早经历,就越早成熟,而且所有决定都是自己做的,所以即使失败了,也不会埋怨别人,顶多懊恼一阵子,责备自己没有别人那么成熟,然后再奋起努力,为下一次不犯错误做准备,以前觉得这些理所当然应该这样,现在反而感谢爸妈,他们的宽松容忍,他们的主动放权,让我不后悔自己人生走过的每一步,即使并不那么顺利。
可是如今的大学,早已经不复当年,一个孩子读书,身后背负着一个家庭的责任,父母对其每一步的精心管理(干涉),甚至让大学生有紧紧地束缚感,他们没有办法学着为自己做决定,因为家人已经为他们做好了所有决定,有的甚至强制专断,不容置疑。
一个姑娘,刚在双选会上找到一份有编制的好工作,就收到了家乡里来自父母的禁令,必须解约、必须回家、必须考编,三个“必须”没得商量,姑娘很苦恼,因为她已经在强势父母的权势下生活了20多年,求职的唯一要求竟然是“不回家”,家人和亲戚在家乡县城有权有势,但这反而成了他们为她布局好一切的“枷锁”,姑娘一旦不愿意,父母就以断其经济来源为由逼迫,以至于姑娘现在的选择里,特别看重对于经济独立的需求。
一个学生会的干部,大学前三年把许多精力用在组织学生活动上,这些经历自然给她带来了良好的组织协调能力、语言表达能力和执行能力,如果她能够发掘并好好用好这些能力,有许多工作岗位适合她,并且她一定能够胜任并且有较好的职业发展空间,可是到了大四年级选择的节点,这个学生的家长断然决定,我们不缺钱,也不需要你工作,请停掉你所有的锻炼机会,好好准备考研,考多少年不要紧,但是必须考上研究生才有发展。
一个研究生,前一天刚刚签约一个城市的有编制的工作,第二天便接到父母的禁令,必须回到自己的家乡——一个相邻的城市考编,不允许有别的选择,签约的喜悦和被迫解约的苦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是在家长面前,孩子又多半是屈服妥协的那一方。
疫情期间,学生们面临感染、转运、回校等波折,这期间,更是一群群的家长,没有起到给孩子们加油鼓劲的作用,而是用社会人的思维,给孩子出主意让他们怎么不服从学校管理,怎么对抗学校的政策,并且臆断学校的管理,学生夹在家长和学校中间,本来服从管理有规矩意识的学生,反而成了与学校对抗的问题少年。
这样一件件、一桩桩的小事,让我们越来越强烈地感受到大学生家长在学校管理中的重要作用,这些作用有些时候,并不是正向的,反而是与学校背道而驰的,这其中,还不乏一些有权有势,或者有钱有资源的家长,他们常常把一些自己习以为常的社会规则潜意识的带到学校,影响孩子,让孩子认为,改变规则和结果,让自己成为秩序之外的利益获得者,才是竞争的本质,事实上,家长们这么早在孩子们心里种下这样的种子,却成为我们教育者很难拔掉的毒草,在他们孩子还没有进入社会的时候,就给他们造成了成长中不可抹去的伤害和影响,本来可以顺着自己的成长方向自由生长的大学生,也过早被砍去了枝桠,成了只能向上的木桩,暂时来看,这样的确整齐划一,但是长久下去,不是学生们脱不去“孔乙己的长衫”,而是家长们牢牢地让他们把长衫焊在身上,即使家庭因此背上负担,也义无反顾,心甘情愿,孩子们更多成了家庭尊严的牺牲品,不太会辨别自己想要什么,只知道爸妈、社会舆论让他们要什么,这样的一群年轻人,真的是我们想要培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