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宫怨 杜苟鹤
早被婵娟误,欲妆临镜慵。
承恩不在貌,教妾若为容。
风暖鸟声碎,日高花影重。
年年越溪女,相忆采芙蓉。
【译】早年我被美丽的容貌所贻误,落入宫中;我想要梳妆,对着镜子又懒散了。
蒙恩受幸,其实不在于俏丽的容颜;到底为取悦谁,叫我梳妆修饰仪容。
鸟儿啼声繁碎,是为有和暖的春风;太阳到了正午,花影才会显得浓重。
我真想念,年年在越溪浣纱的女伴;欢歌笑语,自由自在地采撷着芙蓉的情景。
【背景】这首诗是代宫女抒怨的代言诗,其实也含有自叹无人赏识之意。这首诗的首联生动地表现了宫女希望恃貌取宠而结果却幽闭深宫的怨愤情绪。
杜荀鹤(约846-约906),字彦之,自号九华山人。汉族,池州石埭(今安徽省石台县)人。他出身寒微,中年始中进士,仍未授官,乃返乡闲居。其诗对晚唐的混乱黑暗,以及人民由此而深受的苦痛,颇多反映。
【评】
“风暖鸟声碎,日高花影重”是历来为人所推崇的名句,借以烘托春心受残,寂寞空虚的情感。
但从诗人的境遇与晚唐这个时代来看,“承恩不在貌,教妾若为容。”这两句尤为深刻。
揭示了后宫中残酷的生存环境,能得到皇上青睐的并非容貌的漂亮。这也是诗人在饱受潜规则之苦后悟出的历史真实:逆淘汰。
杜荀鹤成名颇早,但出身普通,屡屡不中,中年中举后亦是没有授官,自负栋梁之材却无用武之地。他曾诗《小松》:“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如道高。”
与晚唐大多数萎靡颓废的诗人相比,杜荀鹤算得上一位有兼济情怀的儒者。他自称“诗旨未能忘救物”(《自叙》),其诗篇再现了晚唐藩镇混战年月里,百姓流离失所、避征无门,以及酷史的残暴,官兵滥杀无辜。
杜荀鹤经历了一次次失败后,目睹官场与社会现实开始反思:原来社会选拔人才并非以真才实学与道德高尚为唯一标准,有情怀、有抱负、有本事又有什么意义?
就如这宫女,长得再漂亮有什么用?妆容化得再精致又给谁看呢?
罢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