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二月天,在中原地区农田内,小麦苗被霜雪冷风蹂躏憋闷了一冬,黑青,老叶干黄,都还未起头。人们借此机会在地里搭活戏台唱大戏,豫剧《铡美案》正准备开场,锣鼓家伙嗵咚响,又带录音喇叭,敲得几里地的人都从四面八方涌来。慵懒的太阳眨了眨困顿的眼,穿越淡淡的白云跳了出来,带着丝丝暖意的万道阳光洒向大地及人们身上。
台下的人们,身着花花绿绿的棉衣棉裤,男人头戴护风帽,勒围脖,女人勒头巾,都双眼死盯戏台上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了看稀罕的机会。
在场外,有骑三轮车卖瓜子的,有卖气球及塑科玩具的,还有扛个桐木棍,上头挑个草把子,上边插满亮灿灿的串串糖葫芦,生意大都异常红火。
但是,有一个老汉却例外,他穿了一身黑棉衣裤,绿棉条帽褪了色,似老白菜帮的颜色,又破又白,帽扇一只上翘,一只耷拉,穿得有些单薄,在小北风中,直打颤,鼻尖发红,唇上有两行清水鼻涕堆成坨,令人生厌。他扛了一个木棍,上边挑着一个草捆,草捆上插满了几十串闪光的红红的糖葫芦,由于他的打扮外貌不雅,只有小孩买,大人有顾虑都绕他而去。
这时,有一个头巾围脖,蓬头乱发的中年妇女,向老汉走去。
“老哥,我看你冻得可怜,照顾一下你砂生意,买你串糖葫芦,可要给得给我省钱吶!”
“人家卖一块一串,给你算五毛好吧!”大汉吸溜一下鼻涕,扶好棍子,双目期待放光。
“三毛一串!我就剩这几毛钱,孩子死闹!”
“不行,我连本都不够,不卖!”大汉眼一瞪,扛起糖葫芦要走。
小孩子眼巴巴瞅着糖葫芦,巴叽着小嘴,眼看要落空,抱住娘腿张嘴大哭。
妇女生了气,冲大汉高喊:“你个卖糖葫芦的,白给也不吃,你鼻涕拉拉留,谁知你做葫芦时,鼻涕要流上,谁说得清!恶心!”低头又对孩子说,“你看他的鼻涕,就是用粘糖葫芦的!”
小孩不哭了,向地下吐唾沫。
大汉七窍生烟,回头握拳要打妇女。
妇女急抱孩子,一溜烟消失在戏场中。
大汉找不到妇女,扛起棍子,气哼哼地离开晦气之地。看起来,他的糖葫芦一天也难卖完,——鼻涕着实让人大败胃口!
人呀,你的装扮必须与职业相符,不然,要出丑落笑柄!